第456章 遥盼龙旗驱胡骑,莫教丹心负此生(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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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怕是要冻成冰疙瘩了。

小豆子咬着唇点头,转身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上“嗒”地一声,瞬间冻成小小的冰晶。周毅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又看向城楼下的北元大营,篝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野兽贪婪的眼睛,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喝酒欢呼的声音。他知道,这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城明日天一亮就会来,而他们的箭快用完了,粮窖空了,连能拿起刀的士兵都凑不齐一千了——他们快撑不住了。

入夜后,周毅在城楼的军帐里翻看着玄夜卫送来的密信。军帐的帆布被寒风刮得“哗哗”响,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密信是用麻纸写的,边角被雪水洇得发皱,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可“勋贵赵承等伏阙阻战,陛下暂未决”这几个字,却像淬了冰的锥子,一下下扎在他心上。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案上的油灯晃了晃,灯芯爆出一点火星,差点把帐顶的帆布点着,旁边堆着的伤兵药草被震得散落一地。

“将军,您别气坏了身子。”赵伍端着一碗热土豆汤进来,汤碗冒着白气,里面飘着几片刚挖的野菜,他把汤碗往周毅面前推了推,“弟兄们都知道朝廷难,没人怪您。刚才西城墙的老陈说,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城守住,等陛下亲征的龙旗过来——他儿子去年刚在京营当差,说陛下是最疼边军的。”赵伍的声音发哑,他昨夜守在西城墙,冻得咳了一夜,说话时胸口还隐隐作痛。

周毅接过汤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喝了一口热汤,土豆的淀粉糊在喉咙里,暖乎乎的,可心里的冰却化不开。“赵伍,你说……陛下会来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弟兄们在这儿啃雪、流血,京里的人却在暖阁里为自己的爵位吵来吵去……这城守得,值吗?”

赵伍“哐当”放下汤碗,猛地挺直腰板,冻得发红的眼睛里闪着光:“将军忘了元兴帝北征时在狼居胥山说的话?‘江山是将士的血换来的,朕不会让弟兄们白死’!老奴跟着元兴帝打了十年仗,知道什么样的是明主!德佑帝登基那年就减免了边军的赋税,还亲自去玄夜卫看咱们的伤兵,这样的陛下怎么会忘了大同卫?定会来的!咱们守着城,就是等那一天!”

周毅看着赵伍冻得发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忽然站起身,走到案前,取下墙上挂着的将印。将印是黄铜铸的,上面刻着“大同卫镇抚司印”,边角被岁月磨得光滑,却依旧沉甸甸的压手。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咬破右手食指,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在铺好的宣纸上,染红了“大同卫主将周毅”几个字。血珠在纸上晕开,像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我要写血书。”他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案上,“让玄夜卫的密探连夜送出去,告诉陛下,大同卫还在,弟兄们还在,城墙还在!我们等他亲征的龙旗,等朝廷的公道,就算战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让北元踏过城墙一步!”他握着笔的手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积压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滚烫的血混着冰冷的泪,一起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悲壮的红。

血书的字迹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指尖冻得发麻,更是因为积压的情感喷薄而出。“……残卒三千,粮尽三日,雪深及膝,甲破腹空。然北元虽凶,未敢越城半步;弟兄虽伤,未有一人言降。闻京师勋贵阻战,臣泣血叩问:边卒以血肉守土,非为私己,为陛下江山、为大吴百姓!臣愿死守待援,盼陛下龙旗早至,振军威、安民心,臣周毅及三千弟兄,生为大吴卒,死为大吴魂!”

写完最后一个字,周毅将将印重重盖在落款处,鲜红的印泥混着指血,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悲壮。他把血书折成细卷,塞进一根中空的箭杆,交给玄夜卫密探:“务必送到陛下手里,告诉陛下,大同卫的弟兄在等他。”

密探接过箭杆,郑重行礼:“将军放心,纵是刀山火海,属下也定送到!”他转身消失在风雪里,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玄夜卫的密探冒着风雪赶路,三日后抵达京师时,靴底已磨穿,脚踝冻得红肿。他直奔都察院,将箭杆交给谢渊。谢渊剖开箭杆,展开血书时,指尖因激动而发颤——纸上的血迹虽已发黑,但那字字泣血的誓言,仿佛能穿透纸张,传来大同卫的风雪与呐喊。

“陛下,周毅血书到了。”谢渊连夜入宫,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萧桓正对着亲征路线图沉思。他接过血书,展开时动作极轻,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当看到“生为大吴卒,死为大吴魂”时,他握着血书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的血丝瞬间密布。

“周毅……”萧桓的声音沙哑,他想起三年前在兵部见过的那个青年将领,眉目刚毅,说起边防时眼中有光。如今,他却在风雪孤城用热血书写忠诚。“谢渊,”萧桓抬头时,眼中已燃起决绝的火焰,“传令下去,亲征大军明日卯时出发,不得有误!玄夜卫提前清道,告诉沿途驿站,朕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大同卫的弟兄在等朕,朕来了!”

大同卫的城楼,周毅又站了一夜。晨光中,他看到北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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