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遥盼龙旗驱胡骑,莫教丹心负此生(2 / 4)
得守住。”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京师的方向,那里被风雪遮得一片模糊,却仿佛有龙旗在云端隐约飘动,“朝廷总会来的,陛下总会来的。咱们守着,就是等那一天。”
风雪还在呼啸,城楼的积雪又厚了几分,可城楼上的士兵们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的头慢慢抬了起来,冻得发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像风雪中不曾熄灭的星火。
“将军,北元的斥候又在西南山口窥探了。”副将王勇踏着积雪跑上城楼,甲胄上的雪沫溅在周毅的靴边,“也先的主力就屯在黑风口,这几日频频试探,怕是要趁雪攻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布防图,上面用炭笔圈着几处薄弱的城段,“西城墙去年雨季塌过一角,修补的夯土冻得酥脆,怕是顶不住攻城锤。”
周毅接过布防图,指尖划过“西城墙”三个字,布防图的边角已被士兵的汗和雪水浸得发硬。“让弟兄们把仅有的草垛都搬到西城墙,浇上水冻成冰墙,能顶一阵是一阵。”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赵伍,你带伤兵去拆民房的木料,加固城门,告诉百姓,朝廷的援军在路上了,守住城,咱们都能活。”
赵伍猛地挺直腰板,冻裂的嘴唇咧开一个笑:“将军放心!百姓们说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昨夜还有老乡偷偷送来半袋土豆,说是给伤兵补身子。”他转身时,周毅看见他后腰的旧伤——那是十年前随元兴帝北征时留下的箭伤,至今阴雨天还会作痛。
午时刚过,北元的号角声突然在风雪中炸开,低沉的呜咽穿透呼啸的北风,像丧钟般敲在每个守城士兵的心上。黑压压的骑兵从黑风口涌出来,马蹄踏在冻硬的雪地上,扬起漫天雪尘,遮天蔽日的黑影如同一条苏醒的黑色巨蟒,吐着信子扑向城墙。最前排的骑兵披着狼皮斗篷,手中的弯刀在雪光中闪着寒光,隔着百丈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羊膻与血腥气。
周毅猛地拔剑出鞘,玄铁剑刃劈开风雪,寒光在漫天雪幕中一闪,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格外清晰:“弓箭手就位!目标第一排骑兵的马眼!”城楼上的士兵们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冻得僵硬的手指扣不住弓弦,只能把弓夹在腋下,用嘴哈着气反复暖手,再咬着牙用力拉开。弓弦冻得发脆,拉到一半时“啪”地断了两根,士兵们急得眼冒火,干脆抓起地上的石头往城下砸。
“放!”周毅一声令下,箭矢呼啸着飞出,却被横冲直撞的北风掀得歪歪扭扭,大多落在敌军马前丈许的雪地里,只惊得几匹战马人立而起。北元骑兵趁机催动坐骑,马蹄踏碎冰壳的脆响越来越近,他们冲到城下,立刻竖起十几架云梯,云梯顶端的铁钩“哐当”扣住垛口,裹着羊皮袄的敌兵嗷嗷叫着往上爬,嘴里还喊着北元的粗话,唾沫星子混着雪沫喷在城砖上。
“滚石!擂木!快!”周毅亲自抱起一块冻得坚硬的滚石,那石头足有三十斤重,他冻得发麻的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将石头狠狠砸向云梯上的敌兵。滚石带着风声落下,正砸在最上面那名敌兵的天灵盖,红的白的瞬间溅在雪地上,敌兵惨叫着坠城,却立刻有新的敌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攀爬。西城墙突然传来副将王勇的嘶吼,声音被风雪撕得破了边:“将军!他们往死里攻西城墙!夯土被攻城锤撞得掉渣,快顶不住了!”
周毅刚踩着冰壳冲到西城墙,一支冷箭就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噗”地钉在身后的箭靶上,箭羽还在嗡嗡作响,尾端的狼毛沾着雪沫。他顾不上擦脸上的雪水,抓起身边的长枪,枪杆冻得像冰棒,他却死死攥着,趁着一名敌兵探头上垛口的瞬间,猛地将枪尖捅进对方的喉咙。敌兵的血喷在他脸上,滚烫的血珠刚落下就冻成了暗红的冰碴,他却连抹都没抹,只是嘶吼着:“守住!都给我守住!退一步就是死地!”他的吼声在风雪中回荡,却被北元骑兵的喊杀声、攻城锤撞城门的闷响盖过了一半。
激战至黄昏,北元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骑兵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城楼下的雪地里留下数十具尸体,有的被滚石砸得脑浆迸裂,有的被箭射穿咽喉,鲜血在雪地上洇开一片片暗红,很快又被新雪覆盖。城楼却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十几个士兵倒在垛口后,西城墙的夯土塌了一角,露出里面的碎石和枯草,寒风从缺口灌进来,吹得城楼上的残破军旗猎猎作响。周毅靠在冰冷的城砖上喘息,胸口剧烈起伏,这时才觉出左臂一阵剧痛——刚才捅杀敌兵时,被对方的弯刀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浸透了甲胄,在寒风中凝成暗红的冰壳,冻得伤口又麻又疼。
“将军,您受伤了!”少年兵小豆子扑过来,冻得发紫的手想去扶他,怀里还抱着半包草药,那是他从城根下挖的,据说能止血。小豆子的脸冻得像个红苹果,鼻尖挂着冰碴,睫毛上结着霜,却死死盯着周毅的伤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毅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疼,是看到小豆子冻得开裂的嘴唇和那双强忍泪水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先给重伤的弟兄包扎。”他指了指角落里呻吟的伤兵,“去把伙房那半袋土豆煮了,多掺点雪水,给弟兄们分了,热乎热乎身子。”土豆是前几日百姓偷偷从城墙下吊上来的,一直省着没舍得吃,现在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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