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2 / 3)
了元兴帝御笔亲题的"守正不阿"匾额。"谢渊守制无误,"皇帝的声音带着犹豫,"但拒礼过甚,恐伤同僚和气。"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却已在"守制"与"伤和气"间,悄悄偏向了祖制的底线。
周瑾与赵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第一波发难虽未扳倒谢渊,却已在朝堂种下"谢渊孤僻难近"的印象,这便够了。他们退下时,袍角相擦,带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像在为下一轮暗箭上弦。
宣武门内的"聚贤楼"是京官常去的酒肆,近日却成了散播谢渊流言的据点。代王旧部、兵部主事孙吉故意大声喝骂:"听说谢渊在大同私吞盐引改铸的军饷,怕被查,才故意装清廉!"同桌的几个官员假意劝架,实则让流言传得更远。
玄夜卫密探将此事报给谢渊时,林缚气得发抖:"这些人颠倒黑白!大人在大同清查的盐引赃银都充了军饷,有账可查!"谢渊却翻着《九边马政考》,指尖在"宣府马市亏空"条目上停顿:"他们越急着泼脏水,越说明怕我查到更核心的东西。"他让密探继续监视:"记准哪些人在传流言,哪些人在附和——这些都是王林案漏网的鱼。"
三日后,流言已传遍京城:"谢渊与瓦剌暗通款曲,用拒礼掩盖私通的证据",甚至有好事者画了"谢渊私会瓦剌使者"的漫画,贴在城墙上。赵衡带人撕漫画时,发现纸张背面有泽州桑皮纸的纤维——与王林案的密信纸张同源,这绝非巧合。
深夜的玄夜卫值房,烛火摇曳。赵衡捧着刚截获的密信闯入,信纸在灯光下显出泽州桑皮纸特有的粗糙纹理,上面用仿谢渊的笔迹写着:"瓦剌可汗放心,盐引已备好,待我回京后便换战马。"落款是"渊"字花押,与谢渊平日的花押仅差一笔弯钩。
玄夜卫值房的烛火被穿堂风掀得猛颤,林缚捏着密信的手指因用力泛白,将信纸与案上的《边情札记》并排放置,指尖点着字迹比对:"大人快看!您的'渊'字最后一笔是如刀劈的直钩,这信上却是带弯的软钩,笔锋虚浮,分明是描摹的伪迹!"
赵衡按着腰间的佩刀,喉结滚动着禀报:"送信的混混已在西市口拿下,二十大板下去就招了——是代王旧部孙吉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把信送到镇刑司衙门,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他将供词递上,墨迹未干的纸页上还沾着混混的血指印。
谢渊接过密信,指尖碾过弯钩处的墨迹,墨粒在指腹微微发涩——这造假手法,与王林当年伪造镇刑司密信如出一辙,都是专挑笔迹的细微处动手脚,看似难辨,实则藏着刻意为之的破绽。"镇刑司掌印的是谁?"他忽然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林缚忙答:"是泰昌朝旧臣冯安,当年代王镇守宣府时,曾保举他做过卫经历,算得上是代王一手提拔的人。"谢渊嘴角勾起冷笑:"这就对上了——他们是想让镇刑司'顺理成章'查获此信,再由冯安上奏,坐实我通敌的罪名。"
"大人!"林缚额头渗着细汗,急得直跺脚,"孙吉的供词、笔迹的破绽,都是铁证!该立刻呈给陛下,再把密信的伪迹公之于众,让他们的阴谋落空!"
谢渊却缓缓摇头,将密信对折两次,塞进袖中贴肉的位置,指尖在密信边缘轻叩:"现在呈上去,他们必反咬一口,说我们对送信人屈打成招;这笔迹破绽,寻常人看不出门道,反倒会说我们强词夺理,越辩越乱。"他望向窗外皇城的方向,夜色中宫墙轮廓如卧虎,"冯安还没收到信,孙吉背后定有更要紧的人物在操盘——我们得等他们把网收得再紧些,才能看清这张网到底连着谁。"
他转向赵衡,语气沉定如石:"看好孙吉,牢房加派双岗,饭食亲自查验,绝不能让他'意外'死了;再去查冯安近半月的行踪,谁进过他的府邸,谁送过帖子,特别是那些宗室旧部,一个都别漏。"又对林缚道:"把大同卫的《盐引清查册》誊抄三份,重点标王林党羽的商号——他们在京城的分号这几日必定心慌,定会销毁账册,你带人盯着,见机行事。"
烛火将谢渊的影子投在墙上,与案头的《九边马政考》重叠,像一尊沉默的铁盾。他知道,此刻的隐忍不是退让,是在等最佳的出剑时机。
镇刑司的密室里,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冯安与吴康交叠的影子。冯安捏着那封泽州桑皮纸密信,指尖反复摩挲着"渊"字的弯钩,嘴角泛出得意的笑:"孙吉这步棋走得稳,笔迹仿得七八分像,连桑皮纸都用对了。"
吴康往香炉里添了块龙涎香,烟雾缭绕中,他从袖中摸出半块桑皮纸,与密信的边缘一对,严丝合缝:"代王殿下说了,只要镇刑司'查获'此信,再由冯大人您上奏弹劾,谢渊纵有百口也难辩。"他压低声音,"等坐实了他通敌,就能逼着陛下重查三法司,到时候王林大人的旧部就能翻案,您的'先斩后奏'之权也能恢复。"
两人没察觉,密室地砖下埋着的玄夜卫听瓮正嗡嗡作响,将每一个字都传向不远处的风宪台。听瓮传来的声响带着地底的闷嗡,冯安的贪婪、吴康的阴狠,都清晰地落在谢渊耳中。
林缚攥着拳头骂道:"这帮人不仅要陷大人于死地,还要恢复王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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