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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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朝堂——上月宗人府的密报显示,宗室中有七成同情王林。李德全适时凑到耳边:"陛下,王林门生故吏占京官三成,若骤杀之,恐六部瘫痪。"这话戳中了德佑帝的隐忧——他登基未满五年,根基未稳,最怕"朝堂动荡"。

谢渊突然将一叠卷宗摔在案上,最上面是《大同卫冻饿士兵名录》,十七个名字上都按着血指印。"陛下,"他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雪,"这十七人,皆因王林私铸伪币、克扣军饷而死!"卷宗里掉出一张画像,是盐工赵五瞎眼的女儿,画旁写着"劣质盐致盲,年方七岁"。德佑帝的朱笔抖了一下,却终未落下——太皇太后的懿旨还在案头,"宜宽宥旧臣"四字墨迹未干。

王林哭喊"愿捐家产赎死"时,李德全呈上的清单薄如蝉翼。"银三万两,田五十亩"——谢渊的人早已查得,王林在苏州的"王记当铺"单是铺面就值银二十万两,江南的七处盐井年产盐引十万,折合白银百万。"此清单不及赃款十分之一!"谢渊的指节叩着案几,"按《大吴刑律》,欺君者加罪三等!"

王林立刻掌掴自己,脸颊瞬间红肿:"臣该死!漏算了祖宅!"补充的清单上添了"祖宅一区",却是京郊的破旧小院——他真正的祖宅在无锡,占地十亩,藏着他转移的七成赃银。户部尚书张恪突然出列:"陛下,王林既愿补捐,可从轻发落。"他的袖口沾着盐粒——谢渊的人查到,他的侄子正掌管王林的无锡盐井,每月分润五千两。

德佑帝望着两份清单,突然问王林:"你可知罪?"王林的额头重重撞地:"臣知罪!只求守泰昌陵赎罪!"泰昌陵在昌平,离代王旧部的封地仅五十里,谢渊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标注,心中冷笑——这哪里是赎罪,分明是去联络余党。

殿外的风雪突然变大,吏部侍郎王显的朝珠"啪"地一声错位,第三颗珠子卡在第四颗与第五颗之间——这是王林党羽约定的"附和"信号。"陛下,"王显出列时,袍角扫过地砖的裂痕,"王林虽罪重,然念其护驾有功,可废为庶人,永守皇陵。"他身后立刻站出八位官员,都是泰昌朝的"老人",当年都收过王林的"炭敬",《玄夜卫党羽录》上记着他们的名字,墨迹已浓得发黑。

"庶人?"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的烛火摇晃,"那十七名冻饿而死的士兵,能复生吗?被伪币坑害的百余家商户,能挽回损失吗?"他指着王显,"王大人去年生辰,王林送的那柄'松石折扇',此刻该还在府上吧?"王显的脸瞬间惨白,握着朝珠的手开始发抖。

王林却哭得更凶了:"臣愿在陵前自罚三载,日食一餐!"这话看似恳切,却暗藏算计——按《大吴陵寝规制》,守陵官可每月出陵采购,足够他与旧部联络。德佑帝的朱笔终于动了,却在"斩"字前顿住,最终落在"废为庶人"四字上。谢渊闭上眼,听得见自己心沉下去的声音——他终究没能守住"法不阿贵"的底线。

谢渊回到风宪官署时,玄夜卫送来的《王林分赃账》还带着墨香。账册用"防蛀纸"装订,每页骑缝都盖着王林的私印,"许显得盐引五万李嵩得战马百匹"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页"代王萧灼分润三成"的朱砂批注,红得像血。

林缚捧着账册的手在发抖:"大人,这账册连代王都牵扯了,为何不上呈?"谢渊望着窗外——太和殿的方向传来钟声,三短一长,是"赦免"的信号。案上还堆着未及呈送的铁证:用"听瓮"偷录的王林与瓦剌使者的对话("开春后以盐引换战马")、私开银矿的矿脉图(标注着"月出银五千两")、伪造的太仆寺马印模子(纹路与瓦剌战马身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盐工赵五的女儿,"谢渊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昨天还在府外跪着,求我为她讨个公道。"他摩挲着赵五递来的盐块,粗粝的表面还沾着小女孩的泪渍,"这些,都抵不过'先帝旧恩'四个字。"

三法司的证物库比殿外的雪地更冷,王林的飞鹰纹腰牌挂在墙上,牌面的凹槽里嵌着暗红的血痂——玄夜卫的验尸格目显示,这是德佑十五年边军百户张勇的血,他发现王林走私战马时被活活打死,血溅在腰牌上。

"《大吴刑律》卷三:私通敌国者凌迟,"谢渊的指尖抚过腰牌上的血痂,"卷五:贪赃超万两者斩,"目光移向旁边的伪币模子,"卷七:伪造货币者族诛。"三样罪,哪样都够王林死三次。可现在,这些铁证只能在库里陪着寒气——库役说,今早王林的家眷用镇刑司的封条运走了十箱"杂物",封条上的印泥还是新的。

"镇刑司本是'纠察奸邪'的机构,"谢渊对着空荡的库房低语,"如今却成了赃物的通行证。"墙角的铁架上,还挂着王林党羽的名单,每个名字上都画着红圈,此刻却像在嘲笑他的无力。

萧枫的奏报在烛火下蜷起边角,墨迹被泪水晕开了几处。"大同卫士兵闻王林免死,皆将头盔掷于地,曰'卖命何用'!"奏报后附的清单上,"被克扣军饷饿死七人"的条目旁,有萧枫的朱批:"臣亲眼所见,尸骨未寒。"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萧枫的笔迹划破纸背,"若律法不能为战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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