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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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边政考》载:\"边军无马,如虎无爪;马政失察,如墙中蛀。\"德佑十五年深秋,大同镇的烽火台在暮色中隐现,萧枫亲卫的马蹄踏碎薄冰,带来的不只是瓦剌细作的口供,更是马政崩坏下边防线的哀鸣——当勋贵的舞弊手段与瓦剌的铁骑相遇,大吴的疆土正被官商合流的蛀虫一点点啃噬。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大同驿馆的铜壶滴漏声里,谢渊正在比对《边军缺马表》,忽闻马蹄声碎冰而来。门扉撞开时,萧枫亲卫斥候的棉甲已被鲜血浸透,肩头箭簇带起的风雪卷着细沙,在烛火下显形出瓦剌文的血腥气。

\"谢大人...\"斥候单膝跪地,羊皮纸从染血的护腕中滑落,边缘的三叠齿痕与《瓦剌译语》中密信格式分毫不差,\"瓦剌细作招了,汗王的战马...都来自大同'王记马行'。\"

谢渊接过口供,指腹触到纸背的凹凸——那是用马血混着硫黄写的暗语,正是瓦剌\"血书密令\"的特有标记。\"细作如何得知?\"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马嘶,斥候咳出的血沫在青砖上绽开,竟成飞鹰状。

斥候颤抖的手指指向口供末句:\"每月初三,马行主人会去镇刑司后堂。\"谢渊的勘合符扫过纸面,硫黄暗记显形出\"盐引换马印\"五字,与茶马司账册的重叠编号严丝合缝。

\"大人,\"斥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登记的四岁骟马...实则牙口十岁!\"他的瞳孔因失血而涣散,却仍死死盯着谢渊腰间的勘合符,\"末将亲眼看见,马行给瓦剌的战马,都是膘肥体壮的河曲马...\"

话音未落,斥候便栽倒在地,护腕里掉出半片盐引,背面用瓦剌文写着\"战马五千,九月入关\"——与萧枫前日密报的敌军数目完全一致。

谢渊蹲下身,合上斥候的双眼,发现其靴底嵌着涿州矿的铁砂——这种本应用于官马掌的材料,此刻却成了瓦剌战马的护蹄。驿馆外,萧枫的亲卫正在卸鞍,马匹的喘息声里混着硫黄味,正是镇刑司特有的药剂气息。

\"林缚,\"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去查王记马行的出入账,再调《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烛芯突然爆响,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被斩断马腿的獬豸。

子时三刻,《边军马籍》第三十七册在验墨灯下泛着诡异红光。谢渊的指尖划过\"王记马行\"的登记页,\"四岁骟马一百二十匹\"的墨色下,硫黄水漂改的痕迹如蛇蜕般层层剥落。

\"大人,\"林缚举着验墨灯,光映在纸背暗纹上,\"这页用的是泰昌朝贡纸,\"他指向纸角的獬豸水印,\"但改笔的墨含涿州赤铁矿粉,\"翻开《文房墨谱》,\"正是德佑三年新磨的'镇刑司专用墨'。\"

谢渊突然拍案:\"泰昌纸配德佑墨,\"他的指节敲在\"齿龄\"栏,\"分明是先撕毁旧页,再伪造新登记!\"话音未落,驿馆外传来马嘶,三匹驽马被拖进院子,马齿磨损严重,犬齿已现裂纹——分明是十岁以上的老马。

马医掰开驽马的嘴,露出泛黄的门齿:\"大人,这马至少十二岁,\"他的手指划过齿面凹痕,\"齿龄被人用酸性药水腐蚀改小。\"谢渊想起《兽医典籍》中的记载:\"改齿之术,必伤牙髓,马活不过半年。\"

\"可账册记的是四岁!\"林缚的声音里带着颤音,翻开《马政则例》,\"按律,改齿舞弊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谢渊却盯着马腹的烙印——那是镇刑司的五瓣花印,本该用于淘汰病马,此刻却盖在驽马身上。

谢渊命人取来《病马淘汰册》,发现王记马行近三年\"淘汰\"的病马竟达三千匹,每笔记录都盖着镇刑司经历王富康的印。\"三千匹病马,\"他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花押,\"却在瓦剌细作口中,成了三千匹战马。\"

林缚突然指着某页:\"大人,这里的'病马'标记,与王记马行的登记墨色相同!\"验墨灯下,\"病马\"二字显形出底层的\"战马\",硫黄水的腐蚀痕迹,与马籍改笔如出一辙。

寅时,马行主人王富康被押至驿馆,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牌面\"忠勇侯府\"的暗纹与《勋贵腰牌定式》中的记载完全吻合。

\"这马龄...\"谢渊捏住驽马的嘴唇,露出磨损的门齿,\"比登记少了三岁,\"他的目光扫过王富康颤抖的双手,\"忠勇侯萧忠十年前的改齿手段,你倒是学得不错。\"

王富康扑通跪倒,玉牌磕在青砖上:\"侯爷说...说每改一匹马龄,能赚五两银子...\"他撕开衣领,胸口烙着与李淳相同的五瓣花——镇刑司的\"护商烙痕\"。

谢渊翻开《勋贵马政案宗》,忠勇侯萧忠的花押赫然在目:十年前,他就因将老马拉入官马籍被降爵,此刻案宗里的改齿手法,与王记马行的舞弊如出一辙。

\"萧忠的庄田,\"林缚呈上密报,\"去年私开马行,用的是镇刑司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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