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佞人夸功携获去谁怜翅折向天涯(2 / 4)
沉着。
书房窗前,那件玄色战衣仍挂着,衣肩的破口处结了层薄霜,去年德胜门的血渍早已黑,却在秋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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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坐在案前,案上堆着一摞书信,都是这半年来边军将领寄来的——大同卫岳谦每月一封,说“边军将士盼大人归队,愿以性命保大人清白”
;宣府卫李默派心腹送来边军冬衣的清单,说“今年冬衣仍缺三成,若大人在,定能催户部拨款”
;连京营副将秦云都递来信,说“京营将士常念德胜门并肩作战之谊,盼大人早日复职”
。
“大人,南郊那边开始行奠玉帛礼了,乐声都能听见。”
管家端来一碗热粥,声音低低的。
谢渊接过粥,却没喝,目光落在战衣上,仿佛又回到德胜门的那个冬天——那时没有锦衣玉食,只有寒风与血,却比现在踏实,至少那时,他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而现在,他连站在祭天坛下的资格都没有。
远处的《寿和之乐》传来,那是祭天“进俎”
时的乐声,庄重而肃穆。
谢渊走到窗前,望着南郊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圜丘,却能想象出萧桓奠玉帛的模样,想象出石崇站在坛下邀功的嘴脸。
“陛下,祭天是为祈国安,可国之安,不在玉帛,在忠良。”
他轻声自语,指尖碰了碰窗棂上的霜花,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他不能倒下,为了边军将士,为了德胜门的血,他得等。
谢渊的思绪飘回德胜门之战后的第一个秋天,那时他还在兵部任职,萧桓刚回京,边军士气正盛。
他带着岳谦、李默巡视德胜门,城楼上的战旗还飘着,护城河的水已清了,百姓在城楼下摆摊,见了他就喊“谢太保”
,孩子们还围着他听打仗的故事。
那时他说“等明年秋,咱们把边军冬衣备足,再不让将士们受冻”
,可现在,明年秋到了,他却在府中待罪,边军冬衣仍缺三成。
他想起那时石崇还在镇刑司当副提督,曾上门送礼,想让他在萧桓面前美言几句,被他拒了,石崇当时就撂下话“谢大人别太刚,小心栽跟头”
,现在想来,石崇的构陷,早有预谋。
“我谢渊一生刚正,从不结党,却还是躲不过奸佞的算计。”
他苦笑一声,拿起岳谦最新的信,信里说“瓦剌又在大同卫边境活动,将士们都想请战,可没有您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他摩挲着信上的字,眼眶热——边军还认他这个“谢太保”
,可朝堂上的人,却容不下他。
窗外的乐声变了,换成了《豫和之乐》,是祭天“行三献礼”
的环节,最是庄重。
谢渊站起身,对着南郊的方向躬身,仿佛自己也在坛下助祭:“陛下,臣虽不能亲临,却愿以心祭天,祈大吴无战事,祈百姓无饥寒,祈忠良无冤屈。”
风吹进书房,卷起案上的书信,那些写满“信任”
的字迹,在秋阳下闪着光,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南郊祭天进行到“饮福受胙”
时,周显悄悄退到坛下,对秦飞低语:“瓦剌俘虏那边盯紧了,别让徐靖的人靠近。”
秦飞点头:“大人放心,玄夜卫的人二十四小时守着,那俘虏已画了供,指认石崇的人逼他作伪证。”
这半年,周显的查案之路格外难——石崇让李嵩在吏部压着案卷,徐靖则派人销毁证据,甚至试图暗杀瓦剌俘虏,还好秦飞反应快,将俘虏转移到玄夜卫北司的密牢,才保住关键证人。
最险的一次,秦飞在石崇幕僚的住处搜到伪造密信的草稿,刚要带走,徐靖就带着诏狱署的人赶来,说“诏狱署奉命查案,需将物证移交”
,秦飞硬顶着说“没有陛下旨意,谁也不能动玄夜卫的证物”
,才没让草稿被销毁。
后来萧桓私下给了周显“玄夜卫专审此案”
的手谕,他们才得以继续追查,直到拿到幕僚的供词——承认“密信是石崇让他模仿谢渊笔迹写的,截留军粮的事也是石崇编造的”
。
“大人,要不要现在把证据递上去?”
秦飞问。
周显摇头:“祭天正在进行,陛下不想节外生枝,等‘送神’礼结束,咱们再奏。”
他看向坛上的萧桓,知道萧桓心里有数,祭天是国典,需先圆满,平反谢渊这样的大事,要在祭天后从容处置,才能既服众,又压下旧党的不满。
“饮福受胙”
环节,萧桓将祭天的酒肉分赐百官,石崇第一个上前接胙,高声道:“臣谢陛下恩典!
愿陛下万寿无疆,大吴永世昌平!”
他刻意表现得亲近,想让萧桓忘了谢渊的事,同时也在暗示百官——他才是陛下信任的人。
退到列中后,石崇悄悄对徐靖说:“祭天过后,你再拖一阵,就说证人翻供,案子需重审,总之不能让谢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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