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佞舌摇风迷圣听孤心沥血卫苍民(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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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语

《大吴通鉴?史论》载:“党争之祸,常借旧案为刃,以谗言为锋,攻讦忠良而乱朝纲。”

石崇构陷谢渊之谋未绝,朝堂刚息的硝烟又因一桩七年前的旧案重燃。

兵部左侍郎周德当庭难,直指谢渊“不救德佑帝”

,看似是旧臣念主,实则是石崇、徐靖借“君恩”

之名,行“构陷”

之实。

这场风波的核心,从来不是对往事的追责,而是权力博弈的延续——当谗言撞上史实,当私怨对抗公心,当党羽联盟挑战社稷柱石,奉天殿的烛火映照下,每一句辩驳都藏着生死较量,每一次沉默都关乎江山安稳。

朝案

御殿钟残起暗尘,旧章重检罪忠臣。

寒沙埋骨边关远,瘦诏筹粮国帑贫。

佞舌摇风迷圣听,孤心沥血卫苍民。

莫言宸极能裁断,烽烟犹绕帝城春。

奉天殿的朝钟余韵未散,鎏金的钟摆荡过晨光,将御座上方“正大光明”

的匾额映得愈庄重。

萧桓高坐龙椅,玄色衮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殿宇阴影里若隐若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玺上的螭纹——这几日朝堂看似平静,石崇塞给京营的周武已悄然接职,谢渊递上的边镇粮草账册经户部核验无误,连徐靖掌管的诏狱也未再传出“翻案”

的风声,一切仿佛都在按他的心意运转。

阶下群臣按品级列队,衣袂翻飞间透着肃穆。

工部尚书张毅出列躬身,手里捧着江南水利修缮的奏疏:“陛下,江南苏松二府水利年久失修,去年大水冲毁圩堤千余丈,臣已勘定修缮方案,需征调民夫三万,耗银五十万两,还请陛下圣裁。”

他的声音沉稳,符合《大吴会典》中“六部奏事需陈明利弊”

的规制。

萧桓微微颔,目光扫过御案上的奏疏:“水利乃民生根本,准奏。

着户部拨款,工部督办,务必于汛期前完工。”

张毅躬身谢恩,刚要退归朝班,一道苍老却激昂的声音突然划破殿内的肃静:“陛下,臣有本要奏!”

群臣闻声侧目,只见兵部左侍郎周德猛地从武将列中站出,他年近六旬,须戟张,官帽上的朱缨因动作过急而歪斜,连腰间的牙牌都撞出了轻响。

此人是德佑年间的旧臣,当年曾随萧桓北征瓦剌,兵败后被贬至南京兵部任职,去年萧桓复辟才召回京师,虽仅居正三品侍郎,却因“随驾旧臣”

的身份颇有几分特殊分量。

石崇站在侧列,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悄悄用袖肘碰了碰身旁的徐靖。

徐靖会意,微微垂眼,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周德难,正是他们暗中唆使的结果。

几日来,石崇让镇刑司密探伪造“谢渊当年收受瓦剌贿赂”

的匿名信,又让徐靖以“复职提拔”

为诱饵说动周德,就等今日在朝堂之上给谢渊致命一击。

谢渊站在前列,刚因咳疾泛白的脸颊尚未恢复血色,听闻周德的声音,心头莫名一紧。

他与周德虽同属兵部,却因周德被贬多年鲜有交集,更不知其为何突然难。

但那股突如其来的不安,像藤蔓般瞬间缠绕住心脏——他隐约察觉到,这不是偶然的难,是有人蓄谋已久的算计。

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周德身上。

萧桓的指尖停止了摩挲,眼神沉了下来,他放下玉玺,缓缓开口:“周侍郎有何奏请?”

这平静的语气里,藏着不容错辨的威压,仿佛已看穿这突如其来的“奏请”

背后藏着的猫腻。

“陛下!”

周德往前踏出半步,膝盖微微弯曲却未下跪,双手抱拳直指站在前列的谢渊,声如洪钟震得殿梁微颤,“谢渊身为两朝重臣,受先帝隆恩,兼领兵部与御史台,却在七年前犯下滔天过错!

德佑帝御驾亲征被瓦剌所俘,举国上下盼君归,他却坐拥兵部兵权,迟迟不肯兵营救,也不愿凑齐赎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酝酿的悲愤:“致使太上皇在敌营受辱一年,每日啃冻粮、披寒衣,受尽瓦剌欺凌;归国后又遭囚禁南宫七载,连日常用度都需仰人鼻息!

此等‘置君父安危于不顾’的不作为,此等‘手握兵权却畏敌如虎’的怯懦,谢渊!

你难辞其咎!”

“轰”

的一声,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群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吏部尚书李嵩皱着眉,却悄悄瞟向石崇,见其眼神示意,便低下头沉默不语——他早已被石崇拉拢,承诺事后提拔其子为吏部主事。

户部尚书刘焕则面露惊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珠,心里却在盘算:若谢渊倒台,户部能否借机收回边军粮饷调度权。

谢渊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人猛地掀开了最痛的伤疤。

七年前的风雪仿佛瞬间漫进了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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