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不知身后窥踪者犹自檐前蹑足深(2 / 6)
纸的颜色他认得,是内府造的“诏纸”
,边缘带着暗纹,寻常官员绝不能私藏!
他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胸口闷,忙将木炭按在带上,指尖因激动颤——这定是“私拟密诏”
的迹!
石崇要的“擅权”
罪证,终于找到了!
可没等他在带上画完符号,谢渊却拿起纸,走到炭盆边,将纸卷扔了进去。
火焰“腾”
地窜起,映得谢渊的侧脸忽明忽暗,他的手指在炭盆边缘顿了顿,像是在确认纸是否烧尽,随后才转身回案前,拿起了《大吴律》。
书页翻得轻,小太监却看清了,他翻到的是“谋逆篇”
,书页上还留着朱砂批注的痕迹,是谢渊的字,刚劲有力。
“难道是销毁罪证?”
小太监心里嘀咕,却不敢再往前凑,脚底下的青苔滑得很,他怕自己摔下去。
墙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是瓦片落地的声,碎得脆。
他猛地回头,见巷口的老槐树下,一道黑影闪过,腰间挂着的小铜片反射着月光——那是玄夜卫北司的“暗探符”
,刻着细如蚊足的“北”
字,像极了玄夜卫诏狱的铁锁痕。
他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贴在砖墙上的衣服湿得凉,忙缩回身子,往枯藤更密的地方钻。
他听镇刑司的老密探说过,玄夜卫最会“反监”
,只要被盯上,就没有跑掉的可能。
去年镇刑司一个密探被玄夜卫抓了,最后尸体在诏狱外的沟里现,手指都被夹断了。
他贴着墙根,大气不敢喘,透过藤叶的缝隙往巷口看——那黑影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卷黄麻纸,是玄夜卫录事用的,笔尖在纸上轻划,显是在录他的位置。
“完了,被反盯了……”
小太监的腿肚子颤,却想起石崇的话:“谢渊越反盯,越说明他有鬼,你只管录,出了事我担着。”
他咬了咬牙,牙床都在疼,重新凑回窗根,见谢渊仍在看《大吴律》,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条文。
他按木炭在带上画了个“□”
,旁边添了笔“→谋逆篇”
,又画了个“0”
代“焚诏纸”
——就算没看清,也要把这些“可疑”
的迹录下来,至少能在石崇面前交差。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一声一声,敲在人心上,连巷子里的狗都没敢叫。
谢渊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小太监的眼睛已经熬得酸,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却不敢闭眼。
他想起自己在镇刑司的日子,每日要给石崇端茶倒水,要被管事太监呼来喝去,连顿热饭都吃不安稳。
若能拿到赏银,就能赎身出宫,在城郊买个小院子,娶个媳妇,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可现在,玄夜卫的暗探在身后盯着,谢渊又“滴水不漏”
,他的梦好像要碎了。
忽然,巷口传来轻叩砖的声响——“笃、笃笃”
,是镇刑司密探科的暗号,“笃”
代“安全”
,“笃笃”
代“取物”
,小太监闭着眼都能辨得清。
他心里一松,忙从怀里摸出个蜡丸,蜡是工部造的“防水蜡”
,捏在手里软乎乎的。
他将录事带上的符号抄在薄纸上,薄纸是镇刑司专用的“油纸”
,不怕潮,裹进蜡丸后,塞进墙根的砖缝里——那砖缝是他前两夜凿松的,刚好能容下蜡丸。
联络吏轻步走过来,穿着和他一样的灰布短衫,弯腰取走蜡丸,又递来一小块碎银。
碎银是官铸的“元兴钱”
,边缘还带着铸币局的齿痕,握在手里冰凉,却没了前两夜拿到时的分量——那时他还觉得这碎银能换半袋米,现在只觉得沉得压手。
“石大人说,这几日的记录太浅,若再寻不到‘实迹’,赏银减半。”
联络吏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叫,说完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
联络吏走后,小太监攥着碎银,重新贴回墙根。
烛火下,谢渊还在案前忙碌,书吏已经退下,书房里只剩他一个人的影。
小太监忽然觉得,谢渊好像不是石崇说的“擅权奸臣”
——他记得去年冬天,京师雪大,流民冻饿街头,是谢渊奏请代宗,开了五处粥棚,还让工部给流民盖了临时的屋;他记得上个月,京营兵卒的饷银迟,是谢渊亲自去户部催,让陈忠先从国库调银,没让兵卒们饿着肚子。
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是镇刑司的密探,拿的是旧党的银,要办的是旧党的事,哪能替“奸臣”
想?他按了按腰间的录事带,木炭还有半截,夜还长,他得再等,等谢渊露出“马脚”
,等那一百两赏银,等自己的好日子。
巷口的玄夜卫暗探仍在盯着,笔尖在黄麻纸上记着:“镇刑司密探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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