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银能买绢难买米军食怎缺这桩(3 / 6)
捐银的来路都写清楚,让江南士绅知道,想以银代粮,绝无可能。”
他提起笔,先在桑皮纸上写下“复江南士绅书”
六字,字迹庄重,无半分潦草。
研墨时,松烟墨在砚台里研磨的声响,在寂静的衙署里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边军粮官密报里的话:“士卒们说,哪怕是糙米,能吃饱也行,可这掺了霉的米,吃了实在撑不住。”
笔尖蘸满墨,开篇便直戳核心:“阁下函言捐银百万助边,某谢阁下‘美意’,然边军需漕粮果腹御边,银钱可买布帛,却买不来即时之粮;可买药材,却买不来士卒的体力——此乃国本之辨,阁下岂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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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引用《大吴律》的条文:“《大吴律?食货律》载‘漕粮乃军食根本,不得折银代纳’,元兴朝周忱任江南巡抚时,士绅亦曾请捐银代粮,忱拒曰‘银可易物,难买仓廪实;粮可养军,可养江山安’,此乃前代之明鉴,非某独断。”
写到这里,他停顿片刻,指尖抚过纸页,仿佛能摸到边军士卒因腹痛蜷缩的身影,续写道:“某闻阁下拟捐之银,六十万两乃去年私售漕粮所得,四十万两乃钱庄拆借,且密议‘捐银后仍掺次米三成’——此非助边,乃以银换特权,以虚名掩贪腐也!”
复函的字里行间,谢渊没有一味斥责,反而透着几分悲悯:“边军士卒食次米腹胀腹泻,阁下可曾见?江南自耕农因士绅匿田,需多缴粮税补亏空,阁下可曾怜?某要的不是百万两银的虚名,是每亩实缴的漕粮,让边军吃上不掺霉的白米;是新规落地的清明,让苍生免匿田之负——百万两银,换不来边军一餐饱饭,换不来漕运长久安稳,故某不敢受阁下之‘捐’,亦请阁下遵新规纳粮,勿再抱私念。”
写到“边军一餐饱饭”
时,笔尖微微颤抖,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像一滴泪。
他想起边军副总兵送来的士卒家书,字歪歪扭扭:“娘,这里的米不好,吃了总肚子疼,可我不敢说,怕您担心。
等开春了,要是能吃上好米,我就给您寄些回去。”
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他通读复函,墨色已干,字字如刀,却又带着温度——他非不知士绅势大,非不惧官官相护,然边军与苍生之重,远胜士绅之怨。
将复函折好,放入信封,信封上不绣华饰,只钤“兵部尚书府”
的朱印,红印在白纸上格外鲜明,与士绅函的鎏金套形成对比,彰公义之朴。
“传玄夜卫江南分司校尉来,命他将此函亲送江南士绅代表。”
谢渊对亲兵道,“若士绅仍执迷,便将其私售漕粮的契约、密议掺米的油纸抄录,交与江南巡抚,令其严加监督——告诉巡抚,若有士绅抗规,可凭玄夜卫的证据,按《大吴律》处置,不必姑息。”
玄夜卫江南分司校尉领命,接过信函与证据,躬身道:“大人放心,末将定将函意传明,若有士绅抗规,定协助巡抚处置。”
谢渊点头,又叮嘱:“户部侍郎的人或会阻挠,你可持玄夜卫令牌,遇阻则出示,若仍不遵,可先扣押,再报某处置——记住,此行不是为了追责,是为了让新规能行,让边军能吃上饭。”
校尉应道:“末将省得。”
玄夜卫江南分司校尉离去后,谢渊召来兵部侍郎,将士绅来函、复函副本、玄夜卫的账册与密报一并递给他:“你看此复函,可有疏漏?尤其是应对官官相护的部分,某虽提及户部侍郎说情,却未直指其罪,恐陛下不知其深涉私弊。”
兵部侍郎翻看后,眉头紧锁:“大人,可在呈帝的奏折中,详列户部侍郎与士绅的往来——去年收士绅银三千两,今年为士绅拟‘捐银助修漕运码头’的说辞,还派人游说帝侧近侍,这些皆有玄夜卫的密报为证,若仅提说情,恐难显其罪之深。”
谢渊眼前一亮:“你说得是!
某这就拟《漕运士绅捐银谋私折》,将士绅的虚伪、侍郎的勾结、边军的疾苦一一陈明,附玄夜卫的账册、契约、油纸抄录,一并呈帝,让陛下知此事非仅士绅之私,还有官员勾结,需一并处置,方能绝后患。”
遂取过空白的奏折纸,提笔疾书,开篇便写道:“臣谢渊谨奏,为江南士绅以捐银代粮谋私、户部侍郎暗通款曲事:今江南士绅拟捐银百万两,实则欲避按亩纳粮之规,仍行掺次米之弊,户部侍郎为其游说,恐乱漕运新规,害边军之命,臣请陛下明断!”
次日辰时,谢渊带着奏折、复函、实证册,前往乾清宫奏报。
萧栎躺在龙榻上,脸色虽仍苍白,却比往日精神些,见谢渊来,忙让近侍扶着坐起:“谢卿,士绅捐银百万助边,可是好事,卿为何拒之?”
谢渊将实证册呈上,展开玄夜卫的账册:“陛下,士绅捐银乃虚,谋私是实!
此银六十万两是去年私售好漕粮所得,四十万两是钱庄拆借,且玄夜卫查得,他们密议‘捐银后仍掺次米三成’,户部侍郎还为其游说,若允之,新规必废,边军仍食次米,漕运积弊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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