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莫道位高无傲骨宁违君命不违慈(3 / 7)

加入书签

>

萧栎看着谢渊坚定的眼神,想起德胜门之役时,他身中三箭仍死守城门的模样——这个男人的傲骨,从不是恃权而骄,而是对祖制、对伦理的坚守。

他又看了看李嵩躲闪的目光,心中已然明了。

良久,萧栎叹了口气:“罢了。

光禄寺定额照旧,你私俸购米之事,朕不追究,但不得声张。”

这是妥协,也是帝王的权术——既给了李嵩和司礼监面子,又保全了“孝”

的名声。

谢渊起身时,膝盖已麻木,却觉得浑身轻松。

走出御书房,月光洒在宫墙上,像铺了一层霜。

他知道,这场抗争没有结束,李嵩还会再出阴招,王振还会再递谗言,但他不怕——他的傲骨不是为了自己的官位,而是为了“慈孝”

二字,为了大吴的祖制与民心。

远处传来钟鼓楼的更声,浑厚悠长。

谢渊摸了摸怀中的《大吴会典》,指尖在“孝治”

二字上轻轻摩挲——就算违逆百道旨意,他也要守住这两个字,守住大吴江山最根本的伦理根基。

兵部衙署的鎏金铜壶滴漏指向巳时,谢渊刚在宣府卫冬衣调拨文书上签下名字,书童便慌慌张张跑进来:“太保,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带着旨意来了,已到衙署门口!”

谢渊心中一凛——司礼监传旨多为皇帝直接授意,且王振是李嵩的姻亲,向来与自己不对付。

他整了整绯色官袍,快步迎至大堂。

王振身着绣蟒内侍袍,手捧明黄圣旨,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神色倨傲:“谢太保接旨。”

谢渊率衙署官员跪地,王振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大堂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供给旧由户部拨付,近年多有疏漏,着即改由光禄寺统一定额调配,每月供给不得逾原制五成,户部不得再行增拨。

钦此!”

“五成?”

谢渊猛地抬头,不敢置信,“陛下,南宫现有十二口人,原制五石米已不足,再减五成,何以果腹?且《会典》载‘供给由户部主理,光禄寺协管膳食’,怎可骤改规制?”

王振冷笑一声,收起圣旨:“太保是质疑陛下的旨意吗?光禄寺定额乃司礼监与内阁共同议定,李尚书说了,‘南宫非帝居,供给当从简’,太保若有异议,可自去御书房面圣。”

说罢,瞥了眼案上的南宫供给名册,转身拂袖而去。

王振走后,杨武愤然道:“这分明是李嵩借司礼监之手苛待太上皇!

光禄寺卿是他的门生,定会后手‘定额不足’,到时候太上皇挨饿,反而怪您办事不力!”

谢渊沉默着,指尖反复摩挲案上《大吴会典》的“户部掌宫闱供给”

条文——书页因常年翻阅已泛出深黄,边缘起了毛边,条文旁他年轻时批注的“祖制分权,防苛防滥”

墨迹已淡,却仍能看出笔锋的坚定。

指腹蹭过“户部”

二字,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心中翻涌着寒意:李嵩前番借程潜伪造密档构陷不成,竟转而勾结司礼监,借“定额”

之名卡南宫供给的脖子——既要让太上皇挨饿,又要在供给不足时扣自己“失职”

的帽子,一箭双雕的毒计,打得精准又阴狠。

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传旨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

这王振是李嵩的远房姻亲,去年靠李嵩举荐才坐上秉笔之位,掌“批红”

之权的副手,他传的旨,虽非萧栎亲笔朱批,却代表着内廷意志,抗旨便是“大不敬”

,轻则贬官,重则下狱。

可若不抗,南宫十二口人每月二石五斗米,不够孩童塞牙缝,更别提太上皇的寒疾还需温补,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秦飞呢?”

谢渊突然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有些沙哑。

杨武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太保,秦指挥使一早便带了两名暗线去玄夜卫北司调档,说是要查王振近十日的行踪——他昨儿傍晚就查到,王振前天酉时进了吏部衙署,跟李嵩在花厅密谈了一个时辰,期间屏退了所有侍从,连茶水都是李嵩亲自倒的,今日卯时刚过,王振就捧着圣旨出宫了。”

谢渊猛地站起身,绯色官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茶杯,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会典》的纸页上,晕开细小的湿痕。

他伸手抓起案角的玄夜卫令牌,令牌上的鎏金纹饰已有些磨损,却依旧沉甸甸的:“备马!

去光禄寺!

我倒要问问张敬,太祖定下的‘宫闱供给由户部主理’,他凭什么说改就改!”

光禄寺衙署的朱红大门紧闭着,门旁的石狮子沾着晨露,像蹲在那里的冷眼判官。

谢渊刚下马,门房便一路小跑着入内通报——显然张敬早得了信,就等着他来。

果然,片刻后,光禄寺卿张敬便披着青色官袍迎了出来,脸上堆着刻意的假笑,眼角的细纹挤成一团:“太保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快请入内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