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怕说谢郎名已颤愁看霜月夜难安(2 / 4)
被谢渊以“勾结旧党”
为由,打入诏狱,甚至赐一杯毒酒?
他回到案前,翻出枕头下的《忧思赋》草稿,上面写着“功高则震主,权盛则欺君”
,墨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
他想撕了这草稿,却又舍不得——这是他唯一能倾诉的方式。
他想起谢渊的为人:刚正不阿,不贪财,不好色,一心只扑在国事上,当年自己宠信的宦官专权,谢渊多次弹劾,哪怕被自己贬斥,也从未改口。
这样的人,会是乱臣贼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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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忠直的人,也抵不住权力的诱惑啊。
萧桓又想起元兴帝的故事:当年元兴帝起兵靖难,也是打着“清君侧”
的旗号,可最后还不是废了吴哀帝,自己做了皇帝?谢渊现在手握兵权,掌控朝政,若有一天他想更进一步,萧栎能拦得住吗?而自己这个“废帝”
,会不会成为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被一脚踢开?
“太上皇帝,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
萧桓的脸色瞬间惨白——谢渊终于要对自己动手了吗?他强作镇定,说:“让他进来。”
周显走进来,躬身行礼,递上一份奏折:“回太上皇帝,这是谢太保让臣送来的,他说您曾亲征瓦剌,熟悉漠北地形,想请您看看这份《边防守备策》,提提意见。”
萧桓接过奏折,手指颤抖着翻开——上面是谢渊亲笔写的边防守略,详细标注了漠北的山川、隘口、瓦剌的布防,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而空白处留着让他批注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着周显:“他……他真的让我提意见?”
周显点头:“谢太保说,太上皇帝熟悉漠北,若能指点一二,边防必能更稳固。
他还说,您是大吴的先帝,为国家出力,是分内之事。”
萧桓的眼眶突然热,他强忍着泪水,问:“他就不怕我在奏折里做手脚,泄露军情?”
周显笑了笑:“谢太保说,您是萧氏子孙,不会拿祖宗的江山开玩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萧桓心中的死结——是啊,他是萧氏子孙,谢渊也是大吴的臣子,他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大吴的江山稳固。
可他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完全消散。
他想起萧栎的态度:萧栎虽然软禁了他,却从未亏待他,衣食无忧,逢年过节还会来看他,可也从未提过让他复出的事。
这是萧栎的意思,还是谢渊的意思?如果是谢渊的意思,那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防止自己争夺皇权?
周显走后,萧桓坐在案前,对着谢渊的《边防守备策》,迟迟没有下笔。
他想提些有价值的意见,证明自己还有用,不是废人;可又怕自己提的意见太好,让谢渊更看不起自己——连边防守略都要问一个败军之将,这不是讽刺吗?
他想起自己亲征时的得意洋洋,以为凭借大吴的兵力,必能横扫瓦剌,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而谢渊没有亲征过,却能写出如此详实的策论,可见其用心之深,能力之强。
“朕不如他啊……”
萧桓叹了口气,第一次承认自己在治国用兵上,远不如谢渊。
可承认不如,不代表甘心。
他还是想回到那个位置,想重新掌握权力,想证明自己不是昏君。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这是永熙帝赐给他的,上面刻着“勤政爱民”
四个字。
当年他也曾想做个好皇帝,可后来却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宠信奸佞,疏远忠良。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听谢渊的话,做个守成之君。
窗外的天快亮了,残雪停了,露出淡淡的鱼肚白。
萧桓终于拿起笔,在《边防守备策》的空白处写下批注:“漠北多风沙,火器需注意防潮;瓦剌骑兵机动性强,宜在隘口设伏,断其粮道。”
这些都是他亲征时总结的教训,虽然是失败的教训,却也弥足珍贵。
写完后,他让老太监把奏折送回去,自己则走到院子里,望着东方的日出。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暖意,却驱不散心中的阴霾。
他知道,谢渊现在不会害他,甚至还会尊重他,但这尊重是建立在他“安分守己”
的基础上。
如果他敢有一丝夺权的念头,谢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收拾他。
他想起历史上的废帝们:有的被软禁至死,有的被秘密杀害,有的则苟延残喘,活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不想做那样的人,可他又无力改变现状。
他只能寄希望于谢渊的忠直,寄希望于萧栎的念旧,寄希望于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老太监匆匆跑进来,兴奋地说:“太上皇帝,谢太保派人来了,说您的批注非常好,陛下已经下旨,让边防将士按您的意见调整布防,还说要给您加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