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一抔忠骨换升平钟楼残照泣英魂(2 / 5)
托举、挥刀、嘶吼姿势的尸体,一排排摆放在街心。
“京营大捷喽!”
有个不知趣的小校在马上欢呼,话音未落就被谢渊的眼神钉在原地。
谢渊指着巷战最烈的那条街,那里的砖缝里嵌满了碎骨,墙面上的血手印层层叠叠,像无数只伸着的手:“你去数数,这街上有多少京营的尸?”
小校的脸瞬间白了,嗫嚅着说不出话,谢渊却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泪,“他们只记京营破城,谁记得这些巷战里肝脑涂地的兵?”
夕阳把钟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残照落在尸堆上,给那些僵硬的躯体镀上了层金红的光。
谢渊摘下头盔,对着尸堆深深鞠躬,看见最前排的尸体里,有个士兵的手骨还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指缝里夹着块城砖,砖上“忠”
字的刻痕里,嵌着细小的骨渣。
百姓们开始往尸堆上撒纸钱,纸灰在风里打着旋,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绕着钟楼飞了一圈又一圈。
三日后,收敛的忠骨堆成了三座小山。
谢渊亲手为无名碑培土,碑石上没刻一个字,只凿了道深深的痕,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有个老兵在碑前烧着缺刃的刀,火苗舔着锈迹斑斑的刀刃,出噼啪的响,他说“这些刀都认主,得让它们陪着弟兄们”
。
风过时,钟楼的铜铃突然响了,声音嘶哑得像哭,惊得碑前的烛火跳了跳,映得那道刻痕红得像血。
后来,有人在钟楼的夹层里现了岳峰的佩刀,刀鞘上的蟠螭纹被砍得模糊,却依旧能拔出锋利的刃。
每当夕阳西下,刀刃就会映出残照里的街巷,那些早已被清理干净的血痕、尸堆、断矛,仿佛又在光影里重现,像群不肯离去的英魂,守着这用忠骨换来的升平,也守着这紫塞永不磨灭的记忆。
八月十三,巳时的日头已像块烧红的烙铁,烤得大同卫外城的黄土冒烟。
京营前锋的马蹄扬起的尘雾里,混着股焦臭的腥气——十字街口的空地上,北元兵正将成摞的吴人尸体往火堆里扔,黑袍身影在烈焰中晃动,像群跳丧的鬼。
蒋贵勒马立在土坡上,鎏金马鞍被晒得烫,掌心的汗顺着缰绳往下淌,在栗色马的鬃毛上晕开深色的痕。
他眯眼望着街口那面狼旗,灰扑扑的旗面在浓烟里忽明忽暗,旗杆根部缠着圈黑的人。
指节捏得白,甲片碰撞的脆响里,混着身后京营士兵甲胄的轻响——那些京师子弟穿的新造鱼鳞甲,甲片边缘闪着冷光,连系带都是簇新的红绸,与远处谢渊部那些甲胄带伤的边军形成刺目的对比。
边军的甲片上多有箭孔刀痕,有的还嵌着半截箭头,像些狰狞的伤疤。
“谢总兵为何按兵不动?”
蒋贵的声音劈碎热浪,传讯兵的甲胄反射着日光,晃得他眼睛疼。
昨夜萧桓的口谕还在袖中烫,明黄绫子上“两军协同,共复大同”
的字迹墨迹未干,可谢渊只让五千边军守在外围的断墙后,连弓都没张满。
传讯兵单膝跪地,甲胄磕在碎石上的声响格外刺耳:“谢将军说,内城地道纵横,玄夜卫的探马还没传回消息。”
蒋贵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土坡上。
他扭头对副将马坤道:“听见了?边将就是打惯了守成仗,骨子里的畏缩!”
说话时,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虎头符——那是魏王旧部才有的信物,李谟案牵连出的名单里,京营将官占了近三成,他若不抢下这头功,迟早要被卷进去。
“擂鼓!
给我攻!”
牛皮战鼓的轰鸣震得地皮颤,京营士兵举着盾牌往前冲,新甲在阳光下连成片银浪。
可刚到内城吊桥,箭楼里就泼下箭雨,北元兵的狼牙箭穿透盾牌的脆响此起彼伏,像无数根针在扎。
巳时末,第一波攻势退下来,三百具尸体横在护城河沿,新造的鱼鳞甲被箭射得像筛子,红绸系带浸在血里,飘得像些断了线的风筝。
蒋贵正扯着缰绳来回踱步,谢渊的信使突然从箭壶里抽出张卷着的麻纸。
展开时,一股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是张秘道图,七处红点用朱砂标得醒目,旁边批注的小字墨迹洇:“镇刑司所修,共十二条,连通内城七门。”
信使指着三号红点:“谢将军说,昨夜王迁带北元兵从这里摸了西城门,边军折了五十人才堵住。”
蒋贵的目光扫过地图边缘,那里粘着片撕裂的麻纸,正是岳峰账册的残角。
“镇刑司千户张禄掌秘道钥匙”
几个字被血渍晕得暗,却像烙铁般烫眼。
张禄是他表舅,李谟案里本该抄家问斩,却凭着他递的保状“漏网”
,此刻竟在城里为北元开关引路。
后颈的汗突然变得冰凉,蒋贵猛地攥紧地图,纸角硌得掌心生疼。
“让谢渊来见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马坤递来的水囊被他挥手打翻,水溅在马鞍上,迅被晒干。
直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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