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血蘸名单藏絮内针缝家书入棉衣(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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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五突然明白了。
他解下自己的棉衣,颤抖着展开——那是件打了七八个补丁的旧棉袄,里子是娘用粗布缝的。
周猛的血手攥着针,却怎么也穿不上线,赵五赶紧咬断线头,替他把针穿好。
老校尉的手抖得厉害,针尖好几次扎在自己手上,血珠渗出来,混着棉衣里的棉絮,一针一线把那张血名单缝进棉袄夹层。
“缝密些……”
周猛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睛却亮得惊人,“把‘家书……缝进去……”
赵五含着泪点头,用针尖在棉袄内侧划着家书的笔画,每一针都扎得极深,仿佛要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钉进布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厮杀声渐渐稀了。
周猛的尸体还跪在沙地上,右手食指直直指向西方的黑松——那里藏着营里最后的密信,画着犬羊军的粮草暗道。
他的指骨穿透了掌心的皮肉,沙粒嵌进骨缝里,在晨光里泛着惨白的光,像枚不肯弯曲的铁钉。
赵五背着周猛的尸体往黑松挪时,沙丘后突然窜出几个黑影。
是缇骑,玄色的衣袍在沙地里像几块腐肉,手里的刀闪着淬毒的蓝光。
“把东西交出来。”
为的缇骑声音像蛇吐信,刀尖挑着赵五的衣领,“校尉藏的防图,在哪?”
赵五猛地往黑松方向跑,怀里的棉衣硌着肋骨,像揣了块烙铁。
缇骑的刀砍过来时,他顺势滚进沙坑,左手被齐腕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松针上。
他咬着牙用右手抓起断指,那截手指的指节里还攥着半片防图,是周猛临死前塞给他的。
“休想……”
他把断指往嘴里塞,牙齿咬碎了指骨,血腥味混着沙土味灌满喉咙。
缇骑的刀再次落下时,他看见自己的血在沙地上画出蜿蜒的线,像条红蛇,正往黑松的方向爬。
三日后,秋风卷着沙砾掠过荒原。
有片染血的棉絮被风掀起,打着旋儿飞过戈壁,越过长城,一直飘到宣府卫的城楼前。
守城的士兵拾起棉絮,看见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恨”
字,字缝里还夹着点干硬的血渣,在风里微微颤动。
又过了许多年,孤营的旧址早已长满了红柳。
每到月夜,总能看见磷火在沙丘间游荡,忽明忽暗,像无数双眼睛。
有个老兵说,那是周校尉他们还在守着营地,磷火照亮的地方,至今还能找到锈迹斑斑的弓刀,刀身上的血痕虽已变成黑褐色,却像还在诉说那个夜晚的惨烈。
黑松依旧挺立在荒原上,树干上的刀痕早已愈合,却留下深深的凹陷。
有风吹过,松涛呜咽,像是赵五没说完的话,又像是周猛最后那声怒吼,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镇刑司的驿站里,孙迁正给京师写密信。
烛火映着他腕上的青痕——那是魏王萧烈旧部的刺青,当年叛乱后被烙铁烫去大半,只留个模糊的轮廓。
"
周毅已疑西崖烽燧,"
他笔尖一顿,蘸了点朱砂,"
今夜可令夜狼部袭西崖,吾将亲率文书作内应,务必取其级,绝不能让他把名单送出去。
"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他将密信卷成细条,塞进个竹筒,递给窗外的黑影:"
交镇刑司北厂,告诉李大人,事成后别忘了许我的襄王府护军统领之位。
"
黑影接过竹筒时,露出腰间的铜牌,刻着半朵梅花——与刺杀岳峰的番役标识一般无二。
阳和口的西崖烽燧果然在三更准时熄灭。
周毅站在营门望楼,看见远处的黑暗里闪过三堆火光——那是北元约定的信号,一堆举烟,二堆冲锋,三堆合围。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白:"
果然是内奸!
"
赵小五抱着名册跑上来,气喘吁吁:"
都指挥!
那五个文书的籍贯都是假的,军籍册上的签字笔迹跟孙迁的密信一模一样!
"
周毅接过名册,借着月光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记着"
德佑十四年春,五人共领烽燧调度银五十两"
,批款人处盖着"
镇刑司北厂"
的小印。
"
备马。
"
周毅解下腰间的令牌,塞给赵小五,"
你带三人从密道走,去宣府卫找岳总兵。
这是名单,缝在你贴身的衣絮里——记住,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送到。
"
他从帐角摸出块血帕,上面是他早已写好的内奸姓名,墨迹已干,边缘却被泪水浸得皱。
北元的铁骑像潮水般涌向西崖,孙迁带着五个"
文书"
突然拔刀,砍向守营门的哨兵。
"
周毅通敌!
快随我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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