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椽木为槊户为刃血痕渐染旧袍青(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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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卫的帅帐被暴雨捶打得噼啪作响,帐顶漏下的雨珠在舆图上洇出一片模糊,正好盖住大同卫的位置。

岳峰的指腹在飞狐口的标注上反复摩挲,粗糙的麻纸被按出深色的印子,像要把那道关隘硬生生按进掌纹里。

沈毅刚掀帘进来,玄色披风上的水珠便滚了一地,带着京郊煤烟与雨水混合的酸气:"

镇刑司在飞狐口设了三道卡,每道卡都竖着李辅手谕的木牌,缇骑的刀出鞘三寸,说擅闯者以谋逆论。

"

他抹了把脸,雨水顺着下颌线滴在岳峰的靴尖,"

谢尚书在刑部查箭库底册,李嵩却拿着您求调兵的奏疏拍了案,说边将在外,竟敢遥控朝局,硬是把账册压了回去。

"

"

遥控朝局?"

岳峰猛地拍案,案上的箭杆震得直跳,尾羽扫过烛火,溅起一串火星。

暴雨撞在帐壁上,把他的怒吼撕成碎片,"

他们是想让大同卫的弟兄死光!

"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旧伤——那是十年前雁门关缺粮时,被自己人用刀柄砸的,当时镇刑司也是扣着粮草不,说"

需验明岳峰无通敌迹"

此刻旧伤在潮湿里隐隐作痛,像在提醒他,有些刀从来就不长眼,专砍自己人的骨头。

周平捧着刚从铁匠铺取来的箭头进来,铁腥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

那些箭头是用百姓捐的铁锅熔的,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卷边,在烛火下泛着毛糙的光:"

将军,宣府的铁器真见底了,连城隍庙的铁香炉都拆了。

要不咱们硬闯飞狐口?"

岳峰望着帐外的雨幕,雨线密集得像北元的箭阵,恍惚间竟映出大同卫城楼上的血色——王庆那家伙总爱把"

弟兄"

二字挂在嘴边,此刻怕是正举着断矛骂娘。

"

闯。

"

他抓起案上的令旗,旗面被漏雨打湿了半截,"

就算被李嵩安个擅离职守的罪名,老子也不能让王庆死在城里!

"

刑部值房的窗纸被暴雨打得白,谢渊翻镇刑司"

军器调拨底册"

的手在抖。

那册牛皮账薄浸了潮,页间夹着的便条几乎要粘在纸上,李嵩写给李谟的字迹狰狞如鬼:"

大同箭簇暂存北厂,待城破,可诬王庆通敌用了——切记,账册要做旧,仿永熙年间笔迹。

"

墨迹浓得黑,像是用陈年的冤魂血调的,在雨声里透着股腥气。

周立仁推门进来,雨丝顺着他的朝服下摆拖了一地,手里的奏报被淋得皱巴巴的:"

李谟的加急奏报,说王庆私熔民铁造箭三千,箭杆刻北元记号,欲与夜狼部里应外合,李辅已在旁附了臣请夺其兵权,交镇刑司勘问的朱批。

"

谢渊将便条折成细条塞进袖中,袖口的湿冷渗进皮肉,像揣了块冰:"

备马,去玄夜卫找沈毅——就算拼着这身都察院的官服,也得把这东西送进宫!

"

暴雨压在刑部牌坊的"

公正"

二字上,白森森的雨帘把那两个字泡得胀,倒像是"

公"

字缺了撇,"

正"

字多了点。

谢渊踩着积水往外走,忽然想起于谦当年在狱中写的"

边将死易,活难"

——那时不懂,如今才算嚼出滋味:死在北元的刀下是荣耀,死在自己人的刀笔之下,才是凌迟般的痛,连骨头渣都要被碾碎在诏狱的泥里。

紫宸殿的暖炉烧得再旺,也驱不散窗缝钻进来的雨气。

李嵩展开李谟的密报,纸页被雨水浸得脆,上面"

王庆与北元箭书往来"

的字迹歪歪扭扭,倒像是用左手写的。

"

陛下请看,"

他指尖点着"

献城"

二字,那墨色浅得可疑,"

这箭书是缇骑在城下拾的,虽被雨水泡过,然献城二字依稀可辨——王庆迟迟不与敌决战,怕是在等夜狼部许的好处。

"

萧桓的指尖划过那两个字,纸糙得像大同卫的城墙砖,磨得指腹疼。

李德全在旁轻咳,银须上凝着水汽:"

谢尚书在外求见,说有镇刑司的账册要呈,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跪在丹墀下不肯起来。

"

李嵩的眼角跳了跳,袍角扫过案上的《元兴帝训》,把"

边军如手足"

的那页压得死死的:"

陛下,边事要紧,谢尚书许是被雨水冲昏了头,账册可容后再看。

"

萧桓却望着窗外的雨,雨线斜斜地割着宫墙,像无数把钝刀在磨:"

宣他进来。

"

大同卫的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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