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边将血书藏袖里不及谗言半句高(3 / 4)
脂民膏”
,此刻倒像在耳边响。
“李千户为何如此针对岳将军?”
他突然抬头,刘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刀鞘“当”
地撞在门框上。
“听说大同卫的冬衣,都堆在镇刑司的仓库里——刘千户,可有这事?”
刘显的笑僵在脸上,突然一脚踹翻了炭盆,火星溅在王瑾的靴上:“公公是来查岳峰的,还是来查镇刑司的?别忘了,你的象牙牌是谁给的!”
王瑾没说话,只是把信和账册往怀里塞得更紧。
风雪从庙门的破洞灌进来,吹得他脖子凉,却也吹醒了什么——李德全要的不是真相,是能让圣上心安的“罪证”
;李谟要的不是忠奸,是能让自己掌权的“牺牲”
。
王瑾借口查驿递损耗,去了宣府卫的驿馆。
驿丞见了象牙牌,忙不迭地端上热茶,茶碗边缘的茶垢厚得像层痂,他却一口没喝——这茶,说不定就和那账册一样,是被动过手脚的。
他在驿馆的柴房里转了转,墙角堆着些没烧完的芦苇杆,杆里的空心处塞着油纸,像极了岳峰传递密信的法子。
驿丞见状,脸色白:“公公,这是是去年的旧柴,早没用了。”
王瑾没理他,抽出根芦苇杆,油纸里裹着的不是密信,是半块冻硬的马肉干。
肉干上的齿痕深得亮,像被饿极了的人啃过——他突然想起龙门关老卒的话,大同卫的士兵在吃马骨。
“岳将军昨日去了哪里?”
他突然问,驿丞的眼神闪烁:“去去羊房堡练兵了,说是说是为开春的军演做准备。”
可王瑾在破庙外看到的练兵场,雪地上的脚印稀稀拉拉,根本不像有大规模操练的样子。
入夜后,王瑾悄悄溜出驿馆,往羊房堡的方向走。
雪地里的脚印杂乱无章,有马蹄印,有甲靴印,还有些小巧的脚印,像是孩童留下的——他突然想起镇刑司线人说的“私蓄甲士”
,倒像是有百姓在附近活动。
在堡外的土坡后,他看见岳峰正给几个冻得抖的孩童分麦饼。
孩子们的爹娘都死在大同卫,岳峰把他们接到堡里,教他们识字,也教他们拿刀——这哪是什么私蓄甲士,分明是在护着孤儿。
王瑾的密奏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烛油滴在纸上,晕开一个个黑圈,像他心里的疑团。
刘显派人来催了三次,说“李大人在古北驿等着回话”
,语气一次比一次硬,像在威胁。
他想起那名死去的信使,想起羊房堡的孩童,想起龙门关老卒塞给他的麦饼——那饼里的盐粒,和边军粮里的一样粗,带着股苦咸味。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像要把他的头撑裂。
周平突然出现在驿馆外,手里拎着个药箱。
“王公公,岳将军听说您受了风寒,让属下送些姜汤来。”
他的甲胄上沾着雪,脸上有道新疤,像是刚被刀划的,“将军说,公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去总兵府,他知无不言。”
王瑾看着周平,突然想起刘显说的“魏王旧部”
。
可眼前这人,眼里的光坦坦荡荡,像宣府卫的雪,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真是魏王旧部?”
他问,周平的手猛地攥紧了药箱,指节白。
“是。”
周平的声音有些哑,“但魏王谋逆时,属下第一个反戈。
岳将军信我,不是因为我是谁的旧部,是因为我想守着这宣府卫,守着那些像我爹娘一样的百姓。”
他抬头时,眼里的红血丝像雪地里的血痕,“公公若不信,可去问风宪司的谢大人,他当年亲审的我。”
王瑾接过姜汤,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
他突然明白,有些真相,不在账册里,不在密信里,在这些活生生的人眼里。
王瑾的密奏送进紫禁城时,岳峰正在宣府卫的城楼上啃冻馒头。
雪还在下,城砖冻得像铁块,他每咬一口馒头,牙床就疼一下,却吃得格外慢——这是今年最后一顿饭,得想着那些在大同卫冻毙的兄弟。
周平指着远处的烽火台哭:“将军,石彪的人该到了吧?大同卫的兄弟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他的甲片上结着冰,说话时的白气在眼前散得很快,像留不住的希望。
岳峰望着京师的方向,雪地里的脚印被新雪盖了又盖,像从未有人走过。
他想起元兴帝北征时的话:“边军的血,不能白流在雪地里。”
可此刻,那些血,怕是早就冻成冰了。
紫禁城的养心殿里,萧桓看着王瑾的密奏,上面只写了件事:“宣府卫兵甲整齐,岳峰治军严明,百姓亲附。
镇刑司所呈证据,多有伪造。”
李德全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没敢多说——密奏的末尾,沾着半片干枯的芦苇,那是元兴帝时玄夜卫的信物。
王瑾在驿馆的烛火下,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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