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oo章 谁把军情藏纸底忍教忠魂泣月寒(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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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请陛下彻查?"

亲卫赵武的甲胄还沾着巡逻的霜,说话时牙齿打颤——不是冷的,是气的。

他猛地扯开帐角,露出外面堆着的文书:"

阳曲卫的粮饷按例该月初到,可镇刑司转拨的文书,至今没见影子!

上个月派去催粮的小兵回来,说镇刑司督导员王显把他打了,骂边军饿不死就该谢恩!

"

岳峰突然攥紧布防图,纸角被捏出裂纹,图上张辅当年按的指印还隐约可见。

"

查?"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

李嵩现在正等着我出头,好扣个借失城攻讦朝臣的罪名。

"

他想起朔州劫粮案后,李嵩在边镇安插的"

镇刑司督导员"

——每个卫所都有,带着玄铁令牌,能随时查核军粮、调阅布防图,上个月大同卫指挥使只因顶撞了督导员,就被参个"

抗命不遵"

,至今关在诏狱署。

沈炼带着玄夜卫潜入阳曲卫废墟时,腐尸的气味能呛出眼泪。

城墙上的箭镞多是旧物,有的甚至生了锈——永熙朝规定"

边军箭矢三年一换"

,可阳曲卫库房的账册显示,近五年只领过两次,还都是被镇刑司挑剩下的残次品。

"

大人你看这个。

"

赵九从瓦砾里刨出块令牌,是镇刑司的"

督导令牌"

,背面刻着"

王"

字。

沈炼认出这是镇刑司千户王显的私章,去年朔州劫粮案里,正是此人伪造的"

北元袭扰"

文书。

"

王显上个月还在阳曲卫巡查,"

沈炼用刀刮去令牌上的血垢,"

账册上记着他领走了三十副新甲,说是调往宣府,可宣府根本没收到。

"

谢渊在风宪司的档案室里翻了三日,终于找到阳曲卫守将的履历。

张辅曾是永熙帝亲选的"

忠勇校尉"

,五年前因弹劾大同卫指挥使克扣军粮,被李嵩贬到阳曲卫;李进的父亲是战死开平的百户,他在奏疏里写过"

愿继父志,死保边疆"

;王忠更曾在阳和卫随岳峰抗敌,箭伤至今留着疤。

"

这三人,都是李嵩眼里的刺头。

"

谢渊指着履历上的批注,"

张辅的考评里写着刚愎自用,李进被注结党营私,王忠干脆标了不堪大用——全是镇刑司的手笔。

"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王显的堂弟王贵在酒肆里吹嘘:"

阳曲卫那帮傻子,还等着朝廷救呢,咱家哥哥早把粮道断了。

"

朝堂上,李嵩正抖着那卷"

阳曲卫军备清单"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黄麻纸被他捏出褶皱,上面"

弓三百张、箭五千支"

的朱批刺得人眼疼——那是镇刑司上月刚造的假账,墨迹还带着松烟的新气。

"

诸位请看,"

他声音飘,却刻意扬高了调门,"

此等军备,足可守御七日!

城破定是守将贪生怕死,临阵怯战!

"

谢渊突然将一本账册摔在他面前,牛皮封面"

阳曲卫库房实录"

七个字被血渍洇得黑。

"

李大人不妨细看!

"

他指着泛黄的纸页,上面用朱砂画着无数叉号,"

这是玄夜卫从废墟里刨出的真账:弓仅五十张可用,三张断了弦,十七张脱了漆;箭不足千支,半数是断羽残镞!

"

他突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殿中诸臣,"

你说的三百张弓,早在三年前就被镇刑司以借调名义运走,入了您老家曹州的团练库房——风宪司已查到领货回执,签字的正是您的族弟李诚!

"

李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耳尖却泛着死白。

他猛地踹翻案几,竹简散落一地:"

谢渊!

你敢伪造账册诬陷大臣?此乃株连九族的大罪!

"

话音未落,沈炼已带着个瘸腿老吏跨进殿门。

老吏穿着打补丁的皂隶服,膝头的旧疤在金砖上蹭出红痕,刚跪下就泣不成声:"

陛下!

小的是阳曲卫库吏陈忠,去年冬亲眼见王显带人来搬弓,他说李大人有令,阳曲卫地处腹地,用不上这些好物件,还把小的打了二十棍,说敢对外说半个字,就让诏狱署来拿人!

"

他扯开衣襟,背上的棍痕纵横交错,新伤叠着旧疤。

岳峰的奏疏抵达京师时,萧桓正对着阳曲卫的舆图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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