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免冠力辩风霜里谁解孤臣一片焦(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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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着暗红的血迹:“这上面有三百二十七个名字,都是臣看着长大的子弟。

若臣想掌兵权,何必等到今日?”

他声音哽咽,“臣请陛下派玄夜卫随营监督,若现臣有半点植党之举,任凭陛下处置!

只求陛下信臣一次,让援兵早日启程,莫让大同卫的忠魂再寒心!”

萧桓望着岳峰额头的血珠,又看看他手中染血的名单,再想起血书上“冻毙十五人”

的字迹,心中的疑虑渐渐松动。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起来吧。”

声音缓和了些许,“朕知你忠勇,只是朝堂复杂,不得不防。”

他拿起御笔,在援兵文书上落下朱批,“玄夜卫副统领随营监督,你若敢负朕,朕绝不轻饶。”

岳峰叩起身时,甲胄上的冰碴已融化,水珠顺着甲片滴落,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他捧着朱批文书,望着萧桓疲惫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这场君臣间的信任之辩,终以坦诚破了谗言,可朝堂的暗流,仍在御书房的炭火光影中涌动。

萧桓将张懋的密折往前一推,折角在紫檀案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密折上的墨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京营左卫指挥使林锐系岳峰西征亲兵,右卫千户赵承与岳峰同科武举”

的字迹,被朱笔圈得醒目。

他指尖点在密折边缘,纸页因潮湿微微皱:“英国公称,此次增兵五千,查得半数将领出自你的旧部——左卫三将随你守过宣府,右卫两将是你带出来的偏裨,这难道也是无凭无据的流言?”

岳峰望着密折上张懋的私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浑然不觉——张懋竟连京营将领的履历都查得如此清楚,显然早有预谋。

没等他开口,萧桓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德佑初年,魏王萧烈借边兵谋逆,围皇城三日的旧事,你该记得吧?朕登基时亲眼见宫门箭痕,岂能不防?”

“陛下!”

岳峰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左卫指挥使林锐随臣西征,是因他善守隘口,当年在嘉峪关以三百人挡过北元五千骑;右卫千户赵承熟悉蓟辽地形,曾在古北口设伏歼敌千余!

臣选将唯才是举,不问亲疏旧识!”

他往前膝行半步,膝盖在金砖上磨出轻响,“若因曾共过生死便斥为植党,日后谁还敢为朝廷领兵?谁还敢在边关拼命?”

“唯才是举?”

萧桓冷笑一声,从案上拿起周毅的血书,麻纸在他指间微微颤抖,“周毅与你同科武举,血书刚到京师,你比谁都急着调兵,如今又要亲领京营五千援兵,难道不是想借边军与京营结党,培植势力?”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岳峰心口。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周毅的私账,麻纸因反复折叠边缘泛着毛边,边角处还有被雨水浸过的痕迹:“陛下请看!

周毅在私账中写‘与岳峰虽同科,十年未通音讯,唯知其戍边严’,臣与他仅有同科之谊,并无私交!”

他将私账展开在案上,指腹重重按在“十年未通音讯”

的字迹上,声音带着痛心,“臣急着调兵,是因血书上‘士兵嚼雪充饥,甲胄开裂’的惨状,是因大同卫殉国的五千忠魂,绝非为私情!”

岳峰的目光扫过私账上“王申克扣粮饷二百石”

的记录,突然提高声音:“臣连日追查的是粮饷克扣、是贪腐舞弊,不是结党营私!

若陛下不信,可命风宪司彻查臣的家产——臣在京师仅有祖上传下的老宅一处,院墙都已斑驳,田产不足百亩,连家仆都只雇了两个,何来植党营私的资本?”

他解开腰间的玉带,玉带上的锈迹清晰可见,那是戍边时被风沙侵蚀的痕迹:“臣自十六岁从军,二十载戍守边关,身上伤疤比军功章多!

若想结党,早在宣府卫便可拥兵自重,何必等到今日?”

岳峰的声音哽咽起来,眼中血丝更密,“陛下!

大同卫的尸体还冻在城砖上,周毅的血书墨迹未干,臣一心只想为他们讨回公道,若连这点赤诚都被疑为谋逆,臣……臣唯有以死明志!”

萧桓望着岳峰解开的玉带,望着私账上“十年未通音讯”

的字迹,又想起血书中“士兵冻毙”

的惨状,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

御案上的密折与血书并排摆放,一边是勋贵的谗言,一边是边军的血泪,他指尖在两者间犹豫,殿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一场关乎信任与猜忌的博弈,仍在寂静中暗流涌动。

“风宪司?”

萧桓的目光飘向窗外,李嵩昨日在养心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风宪司谢渊与岳峰交好,查案必偏袒。

京营是国之利刃,若落入党羽之手,陛下危矣。”

他收回目光,望着岳峰通红的眼眶,语气稍缓却仍带疑虑:“张懋说,你在西征时曾放言‘勋贵误国’,可有此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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