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莫道孤臣无退路江山倚重有君王(2 / 4)
的酒渍。
“听见没?谢渊要滚去大同了!”
王三压低声音,唾沫星子溅在桌上的花生壳上,“咱们得加把火,让他再也回不来!”
赵五往窗外瞥了眼,见玄夜卫缇骑从楼下经过,慌忙低下头:“怎么加火?他如今圣眷正浓。”
王三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张皱纸:“我已写好帖子,就说他在大同军仓私藏三万两银子,还说他儿子在江南开绸缎庄,本钱都是克扣的边军粮款。
再伪造封他与周毅的密信,说‘若辞功不成,便借军仓粮草起事’,塞给英国公府,保管能让他万劫不复!”
三日后的清晨,张懋捧着那封伪造的密信跪在御书房,锦袍前襟被泪水打湿,苍老的脸颊上沟壑纵横:“陛下!
臣昨夜收到玄夜卫旧人密报,这是谢渊与大同总兵周毅的私信!”
他双手颤抖着递上信纸,声音哽咽,“信中说‘辞功是缓兵之计,待掌控大同军仓,便以粮逼宫’,陛下,谢渊恐有反心啊!
他辞功是假,借机掌控边军命脉是真!
求陛下明察!”
萧桓接过信纸,指尖捻着泛黄的纸角——纸张做旧的痕迹太过刻意,边缘的磨损处整齐得不像自然老化,墨迹在阳光下泛着新墨特有的油光,与前次伪造“逼宫信”
的手法如出一辙。
他不动声色地翻过信纸,背面竟还残留着未干透的朱砂印泥痕迹,显然是仓促伪造。
“张懋起来吧。”
萧桓将信纸放在案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事关乎重大,需彻查。
玄夜卫,即刻去查这封信的源头,若属实,朕绝不姑息;若有人构陷,也需严惩不贷。”
张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叩道:“陛下圣明!”
不出三日,沈炼便带着调查结果入宫。
玄夜卫缇骑在王三的住处搜出了未用完的做旧纸张和朱砂印泥,赵五也已招供是受张懋门生指使。
沈炼将供词与物证呈给谢渊时,见他正对着军仓图纸凝神批注,烛火在疏朗的眉骨上投下阴影。
“大人,王三、赵五已拿下,供出是张懋的门生主使。”
沈炼低声道,“需不需要将张懋一并参奏?”
谢渊放下狼毫,笔尖的墨滴落在“军仓防潮设计”
的字样旁,他淡淡摇头:“查清楚即可,不必牵连太广。
张懋不过是怕我留在中枢,断了他们复起的路。”
他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臣请辞本是真心,流言如水上浮萍,根基不实,自会随波而散。
咱们把军仓建好,把边军粮储守好,比什么辩解都有用。”
沈炼望着谢渊鬓边新增的白,忽然明白这位老臣的底气——功过自有公论,民心便是最硬的证据,又何须与宵小之辈缠斗?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军仓造价明细》上,每一笔都写得工工整整,透着磊落坦荡。
风宪司值房,烛火彻夜未熄。
谢渊铺开洒金宣纸,狼毫蘸着浓墨,写下第二封《辞功疏》的开篇。
案上堆着各地军报与吏治卷宗,边角已被反复翻阅磨得毛,他却先从“分权”
二字写起:“风宪司掌监察,当如明镜照奸;兵部掌兵权,当如利剑护边,二权若集于一身,镜易蒙尘,剑易生锈,非长治久安之策……”
写到接任人选时,他笔尖微顿,目光落在案角的《山东吏治考》上——那是山东巡抚李贤的述职报告,字里行间透着“审结积案三百余起,无一民怨”
的清明。
他提笔写下:“都察院左都御史可任李贤,此人在山东‘拒请托、惩贪腐’,清廉刚正,可当监察之任。”
又翻出大同卫的捷报,周毅“身先士卒斩敌”
的批注映入眼帘,遂续道:“兵部尚书可任周毅,其久在边军,熟谙‘三实练兵法’,知将士冷暖,可掌兵权之重。”
最末,他附上一页《家产清单》,字迹比正文更显郑重:“京师宣南坊宅一所,乃祖上传下的三进小院;京郊田三十亩,租予军户耕种,岁入仅二十石;长子谢明在乡务农,次子谢亮在县学教书,皆未入仕。
大同军仓账目现存风宪司档案库,可由玄夜卫缇骑、户部主事共同盘查,臣身无长物,唯有书籍千卷。”
写完搁笔,烛火在清单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他坦荡无遮的心境——功名利禄皆过眼,唯有清白留人间。
疏章送入御书房时,萧桓正对着暖阁里的炭火出神。
展开清单看到“长子务农,次子教书”
,他忽然想起前年冬日,自己赐给谢渊的“御制貂裘”
“内帑银五千两”
,后来玄夜卫密报,貂裘被谢渊改做了二十件棉甲送边军,银子全捐给了大同军属的“抚孤堂”
。
指尖抚过“身无长物”
四字,炭火的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萧桓提笔在疏上朱批,墨迹力透纸背:“卿之赤诚,朕已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