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莫叹朝堂多激辩安危系此寸心间(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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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谢御史所言‘粮草转运之难’‘敌情虚实难辨’,你可有应对之策?”

李肃一怔,随即躬身道:“陛下,粮草可令户部加征秋粮,漕运改陆运,日夜兼程;敌情可遣玄夜卫精锐深入敌营,查实虚实。

臣请陛下相信边军战力,只要圣旨一下,将士必能奋勇杀敌!”

“加征秋粮?”

谢渊立刻反驳,“德佑二十七年南涝北旱,百姓本就困苦,今秋刚收新粮,若再加征,恐激起民变。

前日元兴帝实录载,永乐十三年加征边粮,山东流民起事,耗兵三万才平定,此殷鉴不远。”

他转向萧桓,“陛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若因加征粮草失了民心,即便胜了边战,国本亦危。”

王佐连忙附和:“谢御史所言极是。

户部去年已免南直隶、浙江税粮三成,今若加征,恐难推行。

且漕运改陆运,需征调民夫十万,误了秋收,明年粮产更减,恶性循环,得不偿失。”

李肃一时语塞,转而看向武将列:“诸位将军,北元南越不过跳梁小丑,我大吴铁骑岂会惧之?”

忻城伯赵武出列道:“陛下,臣愿立军令状!

领神枢营五千骑赴北疆,一月内必破漠南敌营,若不成,甘受军法!”

几位武将纷纷附和:“臣等愿同立军令状!”

谢渊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诸位将军忠勇可嘉,然军令状不是戏言。

漠南多戈壁,北元熟悉地形,若设伏兵,我军深入则易陷重围。

永乐二十一年,元兴帝征北元,丘福将军轻敌冒进,率千骑追击,全军覆没,此血教训,岂能忘却?”

丘福之败是大吴军事史上的耻辱,当年丘福因急功近利,不听劝阻,致十万大军损折过半,元兴帝震怒,自此对北元用兵愈谨慎。

谢渊重提此事,武将们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萧桓的指尖在御案上轻轻叩着,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谢渊的每一条忧虑,都有史实佐证,有数据支撑,绝非空泛的“畏战”

;而李肃等人的请战,虽有忠勇之心,却多凭血气,少了周全考量。

“谢御史,”

萧桓问道,“你说有‘十忧’,除了粮草、兵力、敌情,还有哪七忧?”

谢渊朗声奏道:“第四忧,将帅人选难择。

北疆需熟蒙古习性之将,南疆需知百越地形之帅,然边镇总兵多有调动,大同总兵周毅虽勇,却欠缺全局之谋;广西副总兵林策虽稳,却兵力不足。

若调京营勋贵,恐水土不服,指挥失当。

神枢营总兵张峦虽出身将门,然久居京师,未历边战,若遣北疆,恐难应变。”

“第五忧,土司离心之险。

南疆土司虽受朝廷节制,然南越许以‘分地之利’,广西侬氏、云南孟养部皆有观望之意。

上月侬氏土司侬智高遣使入谅山,与陈日熞密谈三日,虽未叛,然贡赋已迟缴半月。

若我军轻出失利,土司恐倒戈相向,腹背受敌。”

“第六忧,币藏空虚之困。

近年黄河治理耗银三百万两,赈灾用银二百万两,国库余银不足五百万。

出兵十万,仅粮饷、军械、赏银便需耗银百万,若战事迁延,恐需加征赋税,动摇国本。

永熙年间征安南,耗银五百万,致江南盐税加征三成,民怨沸腾,此非盛世之象。”

“第七忧,冬防将至之迫。

北疆十月飞雪,边军冬衣、炭火尚未备足,大同总兵周毅奏‘现存冬衣仅万套,不足半数’。

若此时开战,将士寒冻作战,非冻死即冻伤,何以言胜?往年十一月后,北疆战事皆停,盖因天寒难行,今若违时出兵,实违天时。”

“第八忧,镇刑司干政之患。

镇刑司太监魏忠与魏庸勾结,屡插边事。

上月大同粮道受阻,查系镇刑司番役私扣粮草倒卖,臣弹劾三次,皆被压下。

若京营空虚,魏忠恐借机揽权,干预军务,前明永乐年间宦官干政误国之祸,不可不防。”

“第九忧,谍报传递之滞。

北疆至京师千里,快马需五日;南疆至京师万里,驿马需十日。

若战事急变,军情传递滞后,远水难救近火。

元兴帝征瓦剌时,忽兰忽失温之战,前锋急报迟三日送达,致援军错失时机,此教训当记。”

“第十忧,胜后安置之难。

即便侥幸破敌,北元退回漠北,南越缩回境南,我军亦难常驻。

北疆漠南多荒漠,驻军需年年转运粮草,耗损巨大;南疆谅山多瘴疠,久驻则士卒多病。

永熙帝弃安南,正因此地‘守之无益,弃之无损’,今若轻取再弃,反损天威。”

十条忧虑,条条切中要害,从将帅到土司,从国库到冬防,从内患到善后,环环相扣,将轻出之弊剖析得淋漓尽致。

殿中静得能听见香炉里香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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