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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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语

《大吴马政考》载:"

商路通而马政坏,官器失而边患生。

"

德佑十五年霜降,大同茶马司的檐角挂着未化的霜,晋商代表张四维的玄色氅衣拂过石狮基座,腰间羊脂玉牌与谢渊手中的勘合符遥相辉映,却在雪光中映出层层叠叠的暗纹——那是官商合流的阴影,正悄悄啃噬着大吴的边防线。

檐下铜铃叮咚,似在警示《开中则例》的朱砂朱批,早已被私盐的卤砂浸得斑驳。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大同茶马司正堂的雕花槅扇滤着初雪,槅扇上的獬豸纹与檐角铜铃相映成趣,却掩不住堂中凝滞的气压。

晋商代表张四维的玄色氅衣扫过青石地面,腰间羊脂玉牌随步伐轻晃,"

开中裕国"

四字在雪光下温润似玉,却在谢渊的勘合符下泛出青灰——那是磁石粉与官印油墨相斥的反应。

《文房定式》有载,太仆寺专用松烟墨必以马尾胶调和,专供马政文牒,此刻却无端现于商队拜帖,本应用于记录战马的墨香里,竟混着镇刑司硫黄的腥甜。

"

谢大人巡边劳苦,"

张四维的揖礼精准如仪,袖口三叠盐引纹暗绣随动作微颤,恰与谢渊昨夜在账册第卅七页现的重叠编号严丝合缝,"

张某今日特来呈报去岁纳马数目。

"

随从捧上的拜帖甫一展开,谢渊的勘合符便在火漆印上投下阴影——那是泰昌朝后已禁用的五瓣花印,此刻却堂而皇之地盖在商队文书上。

"

张东家的拜帖,"

他的目光掠过拜帖右上角的火漆印,"

用的是太仆寺专用的松烟墨。

"

勘合符划过纸面,墨色在雪光中泛出异样光泽,"

《文房定式》卷五载:‘太仆寺墨,非马政不得用。

’"

视线骤然转向随从僵直的手腕,"

怎会出现在商队拜帖上?"

张四维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玉牌背面,羊脂玉下的暗纹渐渐显形为重叠的盐引——那是镇刑司"

掌钱虎"

周龙亲赐的通关密记。

"

大人说笑了,"

他的笑容僵在唇角,眼角余光却止不住扫向随从腰畔的革囊,"

张某的商队替太仆寺运输马料,自然"

"

自然连墨都要替太仆寺省?"

谢渊突然翻开《太仆寺物料账》,去岁立冬的报失记录赫然在目:"

松烟墨二十斤,签收花押——王琼。

"

勘合符敲在户部尚书的花押处,墨色在烛光下泛着可疑的硫黄光泽,"

巧了,与张东家拜帖的墨色,分毫不差。

"

《物料失窃录》曾记,泰昌朝以来,凡失墨案必连坐三法司,此刻却成了官商勾连的明证。

随从的喉结剧烈滚动,袖中半片盐引应声而落,边缘的三叠齿痕与茶马司账册的缺口完全吻合。

张四维掌心的玉牌灼烫如炭——这枚刻着"

太仆寺3佰陆拾号"

的信物,本该随马政司员外郎李淳殉职,此刻却成了私用官墨的铁证。

谢渊弯腰捡起盐引,背面的硫黄水密写在冷空气中显形为瓦剌文"

战马"

,笔尖走势与周龙的手札如出一辙。

"

张东家,"

他的指节敲在《晋商货物单》的"

马料"

条目上,"

你商队的车重,为何比太仆寺官车多出三成?"

《商队车重规制》明载,官车每辆限重三千斤,而晋商车队竟达四千二百斤,恰合《镇刑司密档》中"

夹层藏牌,每车可容腰牌百枚"

的记载。

张四维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雕花槅扇,棱形花纹在雪光中投下飞鹰状阴影。

"

大人若疑张某,尽可查车"

话未竟,窗外传来车马碾雪声,玄夜卫的獬豸旗已围住商队。

谢渊望向他青白的脸色:"

车底夹层的镇刑司腰牌,"

勘合符映着对方骤缩的瞳孔,"

该不会刻着‘掌钱虎’的花押吧?"

随从突然出喉间异响,七窍溢血倒地,手腕内侧的五瓣花烙痕在勘合符下清晰显形——镇刑司"

断舌"

标记。

张四维望着同伴的尸体,终于松开玉牌:"

谢大人纵能查墨色、辨玉纹,"

他的声音混着雪粒击打槅扇声,"

可三法司的印信早已盖在调兵符上了。

"

《镇刑司刑典》卷七载,断舌刑必施硫黄烙,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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