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十二则章悬日月万千黎庶沐春风(2 / 3)
“损耗?”
谢渊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陈大人可知,这些‘损耗’的粮食,都进了粮商的私仓?”
他抖开一份契约,“每石三钱收,八钱卖,差价银二十万两!”
朝堂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德佑帝猛地拍案,震得御案上的朱砂砚溅出墨汁:“谢卿,朕命你为钦差,彻查到底!”
陈显文手中的笏板“当啷”
落地,脸色比他补子上的蟒纹还要惨白。
谢渊叩起身时,瞥见角落里张明德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袖口那半枚银戒指在暗处闪着幽光。
寒夜,谢府的铜门被叩得山响。
夫人攥着带血的信封,浑身抖:“老爷,他们”
信纸上画着滴血的匕,旁边是幼子的平安锁。
谢渊将妻儿紧紧搂入怀中,感受到夫人后背的冷汗浸透绸缎:“明日一早,你带孩子去武当山,找无尘道长。”
“那你”
夫人的声音哽咽。
“我若退缩,这满城百姓怎么办?”
谢渊轻抚夫人鬓角的白,突然想起初见时,她间簪着的那朵白梅,“记得把书房第三格的《荒政纪要》带上,等事情了结,我还要与你”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与此同时,说客纷至沓来。
某位侍郎提着金丝楠木匣,匣中黄金映得人睁不开眼:“谢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未说完,便被谢渊掷出的砚台砸中额头。
“告诉那些人,”
谢渊站在阶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的乌纱帽,要用百姓的笑颜来换!”
玄夜卫的密探在粮商宅邸的地窖里,搜出了盖着官印的假勘合文书。
当关键证人——粮商的账房先生被带到谢渊面前时,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仍死死攥着一卷血书。
“大人这是他们的分赃明细”
老人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衣襟,“张明德、陈显文还有”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谢渊展开血书,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将整个贪腐网络勾勒得清清楚楚。
三日后的早朝,谢渊将物证铺满丹墀。
德佑帝看着那些带血的账本、假文书,龙颜大怒:“着刑部、镇刑司、玄夜卫三司会审,涉案官员,一个都不许放过!”
陈显文瘫倒在地,蟒袍沾满尘土;张明德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玄夜卫用铁链锁走,银戒指在挣扎中脱落,滚到谢渊脚边。
舞弊案尘埃落定,谢渊却未停歇。
工部衙门内,六部官员与地方耆老围坐一堂,案头堆满《大吴仓储志》《荒政疏议》等典籍。
“谢大人,这‘四柱清册法’每月造册,州县哪有这闲工夫?”
礼部侍郎晃着脑袋,官帽翅微微颤动。
谢渊铺开算盘,拨弄珠子:“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数相核,一目了然。”
他举起一本错漏百出的旧账册,“以往舞弊,皆因账目不清。”
“让耆老监守?”
某位御史嗤笑,“一群乡野匹夫,懂什么仓储?”
角落里的老秀才突然起身,补丁摞补丁的长衫洗得白:“大人,我等虽无官身,却知道粮食是百姓的命!”
他指向窗外,“去年饥荒,我亲眼见仓吏把霉米掺进赈粮!”
谢渊起身长揖:“正是要让百姓做眼睛。”
经过半月激辩,《预备仓管理十二则》初稿墨迹未干,已凝聚着各方心血。
谢渊将十二则条例铺在书房长案,狼毫在宣纸上反复斟酌。
每一条款,都浸透着血与泪的教训。
其一造四柱清册:规定预备仓每月需造“旧管、新收、开除、实在”
四柱账册,报户部、工部、地方三重核验,各衙门需在三日内签署意见;
其二季查仓:每季度月望日,由三司官员会同地方耆老查仓,查验粮食品质时,需随机抽样十处;
其三耆老监守:各仓设三名耆老,参与收粮、放粮全过程,有权当场封存可疑粮袋;
其四霉变追责:因管理不善导致粮食霉变,除按损耗赔偿外,每死一名百姓,责任人加徒一年;
其五严禁私借:非灾年借支仓粮,无论多少,皆以盗粮论处,家属连坐;
其六定价公示:赈济粮价需提前七日张榜,百姓可联名上书质疑定价;
其七轮岗制:仓正、仓吏三年一轮换,交接时需有三方在场;
其八连坐法:若舞弊案,上司降三级,同僚罚俸三年;
其九火印防伪:粮袋加盖官府火印,火印内藏暗纹,每月更换;
其十密报有奖:百姓举报属实,按挽回损失的十分之一奖赏;
其十一追责终身:舞弊者即便致仕,十年内仍可追究;
其十二刻石为证:新规刻石立碑,碑阴刻历任舞弊者姓名,永示惩戒。
德佑十三年春,第一块《预备仓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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