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奏宁王余党为乱疏(1 / 1)
陈奏宁王余党为乱疏
破题
臣闻妖孽不除,国无宁日;奸佞未殄,朝无直臣。
今宁王虽伏天诛,其余孽犹然横行,致使朝堂腥风迭起,郡县阴霾不散,臣抚膺长叹,敢不沥血以陈?
承题
永熙六年腊月既望,自襄、宁二府逆案审结以来,臣本以为国法已伸,民心可安,岂料余党隐匿于朝署之间,蛰伏于郡县之内,竟行鸩杀官员、逼令辞官之事。
近月以来,应天知府暴毙于衙署,九江同知夜投鄱湖,更有七名州县官连番上表乞骸骨,其辞多称"
目见凶影耳聆鬼语"
,满朝文武皆怀惴惴,天下官吏莫敢任事。
臣查案所恃之竹片,本记茶农冤状,竟被摩挲得毛边丛生,每触掌心,皆似茶农血泪浸于肤理——此等乱象,实乃逆党未靖之明证,纲纪崩坏之危兆也!
起讲
细究诸般异象,皆有可循之迹:应天知府死时,案头茶盏尚温,残茶中检出庐山云雾茶梗三枚,与当年宁王榷场私茶形制无二;九江同知投湖前,曾收到匿名信,封口火漆印纹为半枝老梅,正是太学旧年宗人府密档暗号。
臣遍访被害官员眷属,得悉彼等生前所查,皆涉及庐山隐田复查、榷场旧账追勘——此非巧合,实乃逆党欲绝查案之根,断追赃之路!
更令人指者,江西茶农赴京告状者,半途屡遭劫杀,其尸身皆弃于河滨,怀中诉状被撕成碎片,唯"
隐田血税"
等字犹可辨识。
臣忍泪收聚茶农血泪,和以松烟古墨,于竹片之上勾勒民瘼图:但见霜风之中,茶农负茶而行,脚下血痕与竹枝相交,竟成梅枝之状——此乃百姓以苦难为刃,望陛下能借刀刃之利,斩除奸佞之根!
入题
然臣查案至今,屡遭掣肘:玄夜卫调阅宗人府密档,竟称"
旧档霉变"
;户部核查隐田数目,忽言"
黄册虫蛀"
;更有御史当殿劾臣"
小题大做,动摇国本"
,其章奏之中,竟暗用宁王榷场专用纸笺。
彼等或为逆党耳目,或受余孽要挟,致使案情如乱麻缠绕,真相若雾里观山。
臣每展民瘼图,见茶渍与血泪交融之迹,恍若茶农风骨在墨色中挺立,不禁涕泪交加——陛下啊,此图非丹青妙笔,实乃万民血泪所凝,若再容逆党肆虐,何以对太祖开国时"
休养生息"
之训?何以对庐山十万茶农望阙之哭?
起股
考之《大吴律》"
奸党"
条,凡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又查《皇吴祖训》,宗室余党为恶,罪同谋逆。
今宁王余孽,虽无王爵之尊,却有豺狼之性:上结朝官为内应,下连盗匪作爪牙,中统商贾敛财货,形成"
朝中有耳目、地方有强梁、市井有细作"
之毒网。
彼等鸩杀官吏,乃欲绝朝廷之臂;逼令辞官,实欲断陛下之指。
更兼各地榷场旧弊未清,隐田黑账仍在,若任其迁延,恐成"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之势,异日必为社稷心腹之患!
中股
臣犹记去岁于河底得"
宁王府隐田"
残页,今于被害官员袖中,复得相似竹片,上刻田亩数字,与当年玉牒舆图暗合——此证逆党虽遭重创,仍在暗中篡改田籍,妄图保留庐山膏腴为东山之资。
且彼等所用茶梗密信、老梅暗号,皆与太学旧制相关,显是曾入太学之宗室旁支、失意举子为之谋划,此等文人附逆,较武夫为恶更具隐患,盖其善舞文弄墨,可惑舆论,善结纳名流,可污清议。
后股
为今之计,唯有三策可施:其一,恳请陛下特旨,令镇刑司、玄夜卫、诏狱署三司协同,凡涉及"
老梅暗号茶梗密信隐田数字"
之案,无论官阶高低,皆可先拿后奏,严鞫其党;其二,于都察院特设"
茶案司"
,专理茶农冤情、榷场旧账,选派刚正御史主理,许其直达天听;其三,将臣所绘民瘼图摹刻百份,颁示天下郡县,使官吏知百姓疾苦,使逆党知天威难犯。
昔张江陵治贪,重考成法;今臣治乱,在清余党——必使朝堂无藏头之鸟,郡县无漏网之鱼,方得国基稳固。
束股
臣深知逆党势大,查案如履薄冰,然每见竹片上茶农血泪未干,便觉肝胆皆可剖与陛下。
今冒死陈言,非为沽名,实因民瘼图中每一道墨痕,皆是一条性命;每一点茶渍,皆是一声哀嚎。
伏望陛下雷霆震怒,早下除奸之诏,臣虽万死,必持此竹片为刃,直捣逆党巢穴,以慰茶农于九泉,以复纲纪于朝堂!
落下
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奉疏以闻。
永熙七年正月十五
臣谢渊顿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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