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东华(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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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淄城的观星楼,今夜悬灯高照。

    这是个无星的夜。星星落在大地上,是人间的万家灯火。

    东国天下雄都,总是不歇喧鼓。

    燕归巢时,麻雀又夜飞。

    多的是妙曼腰肢随丝竹转,载酒铜觞与太白升。

    欢笑又是彻夜。

    酒客偶然抬头,感慨观星楼九十九层悬灯的美丽。却不知今夜长明,是为钦天监正的祭奠。

    悲欢交织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风调雨顺七十九年矣。

    那位年纪轻轻就登顶观星楼,以一己之力撑起东国星占版图的卦道宗师,不会再负手凭栏。那一卷星图道袍,不会再遮蔽东国的夜空,于观星楼顶似旗帜飘扬。

    前些年在他主持下一夜拔起的望海台,雄矗帝都已成为新的风景线,昭显着大齐威服东海的武功。

    其上日夜不熄的蔚蓝辉光,这时也如海潮般一叠叠翻卷。

    今夜海不眠。

    “人生并不公平。”

    朔方伯府之中,过分年轻的伯爷,坐在爷爷生前常坐的那张大椅上。

    这张代表鲍氏家主威严的椅子,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油光。

    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树桩,载着鲍家的参天木。

    几代风华,都描作挂画。几代老朽,或腐成春泥。

    然后他茁壮成长,然后他坐立不安。

    鲍氏历代“最天骄”,必然能创造鲍家历史最高成就的当代家主,在如火如荼的神霄战事里,取得了惊人军功……

    现在正回国休养。

    未履朔方,待诏东华,只圈在鲍府这一亩三分地里……如坐家囚!

    不,应该把那个“如”字也拿掉。

    人在院中,岂不为囚。

    锦衣华服的鲍玄镜,孤独地坐在那里。无形的枷锁,压皱了他的眉头。

    “我是说,作为一个人而言,很多事情在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他摸出一颗开脉丹,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响。

    他在种族战场上做了坚定的选择,可他并没有被坚定的选择。

    姜梦熊说,归国当有圣裁。

    他也把这当做最后的机会,愿意为此表现。

    可是他班师回朝,载誉而归,却未得到大齐天子第一时间的召见。

    只有一个名叫“丘吉”的秉笔太监,带来几句不咸不淡的慰问。然后就让他闲坐家中。

    这已不啻于刀锋临颈!

    仅仅这种程度的“圣眷”,如何能支持他与那位“去国王侯”相争,如何能让这大齐帝国,在长相思之下,保住他的性命?

    来府慰问的内官,不是霍燕山也就罢了。哪怕换成仲礼文,他都好想一些……偏偏是丘吉。

    偏偏这位丘公公,与曾经的大齐武安侯……“素结善缘”。

    昔日两侯同朝,齐天子“辄有赐”,隔三岔五就找个理由赏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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