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镜像(2 / 3)
发生的、所有无法解释的细节都记录下来,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她没有疯,这一切都在真实地发生。
她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那面镜子——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反抗。她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笔记本的页面。她开始书写,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四月十五日,阴。锤击镜子失败,镜面无损。周哲来电,声音有异,言我‘不一样’。”
“四月十六日,雨。牙刷再次出现在马桶边。同事询问香水,但我并未使用。空气中似有旧木味。”
“四月十七日,多云。查看合照,背景倒影姿态僵硬,角度诡异……”
她写得很详细,将那些零碎的、令人不安的片段一一记录下来。书写的行为本身,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宣泄感。仿佛将这些恐怖的碎片固定在纸面上,就能暂时将它们从她的大脑中剥离出去。
几天下来,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一份记录着现实逐渐崩坏的病历。她偶尔会翻看前面的记录,那些冰冷的文字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她的臆想。
然而,就在今天,当她再次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昨晚又一次听到的、更加清晰的摩擦声时,她的目光凝固了。
在她昨天记录的最后一行——“监控录像显示,绒布在凌晨三点左右有持续十分钟的雪花干扰,期间情况不明。”——的小字!
那字迹,乍一看几乎就是她自己的,带着她特有的笔画习惯和微小的连笔特征。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细微的差别——笔画更僵硬,缺乏她书写时那种自然的流畅感,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滞涩。而且,墨水的颜色,似乎也比她用的那支蓝色钢笔的墨色,要略微浅一点,偏灰。
那行小字写的是:
「她开始害怕了。很好。」
一股寒气瞬间从林晚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它不是只在镜子里!它不仅能移动物品,干涉现实!它还能……在她的私人领域里,在她的笔迹旁,留下它自己的“注释”!
这不再是模仿!这是入侵!是对话!是赤裸裸的宣告!它知道她在记录,它在阅读她的恐惧,并且……它在表示赞赏!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勐地将笔记本远远地扔了出去!笔记本撞在墙上,散落开来,纸张飘飞。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一块私密的、属于她自己的阵地,也失守了。它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她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极度的恐惧过后,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层层缠住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夜深了。她躺在床上,不敢关灯,也不敢入睡。但极度的精神耗竭最终还是将她拖入了昏沉的深渊。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诡异的梦。
在梦里,她像一个透明的幽灵,漂浮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正背对着她,在房间里走动。
那个“林晚”动作比她平时更轻快,甚至带着一种她早已陌生的、慵懒的优雅。她看到“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那本书是她很久没碰过的诗集。她看到“她”在厨房冲泡咖啡,动作熟练,哼着一首她从未听过的、调子古怪的小曲。她看到“她”走到那面落地镜前,停下脚步。
然后,梦中的那个“林晚”,缓缓地转过身来。
脸上,带着那个她曾在镜中见过的、冰冷而僵硬的微笑。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镜子,而是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直直地、准确地,看向了正在梦中漂浮、作为旁观者的林晚!
那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嘲弄和满足。
林晚在梦中发出无声的尖叫,猛地惊醒!
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窗外,天色微熹。
她颤抖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几乎是本能地拨通了周哲的号码。她需要听到他的声音,需要抓住一点现实的碎片,哪怕只是他带着睡意的、不耐烦的抱怨。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喂……晚晚?”周哲的声音传来,带着刚下飞机的疲惫和机场特有的嘈杂背景音。“我落地了,刚开机。怎么了?”
听到他真实的声音,林晚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阿哲……你……你什么时候到家?”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
“马上打车,估计一个小时吧。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成这样了?”周哲的语气里带上了真正的担忧。
“我……我……”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在电话里诉说这噩梦般的经历。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滋啦”声,非常短暂,和上次通话时一样。
干扰声过后,周哲的声音再次响起,但那语调……发生了一种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林晚血液冻结的变化。那声音里的疲惫和担忧似乎瞬间消失了,取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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