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夫子村 明理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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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声,盘回正阳手腕假装睡觉。

经过近一个月,几间虽然简陋却结实整洁的茅屋和一座稍大些的学堂,终于在夫子村的废墟上立了起来。

学堂门口,沈墨亲手挂上了一块木匾,上面是他用烧黑的木炭认真书写的三个大字——“明理堂”

当第一声稚嫩的读书声从“明理堂”

中传出,回荡在寂静的山谷时,无论是沈墨、正阳,还是村里的几位老人,眼中都泛起了欣慰的光芒。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这片土地似乎重新焕了生机。

孩子们的性格各异,有的调皮捣蛋,上课坐不住,被沈墨用戒尺打手心后哇哇大哭,但下次依旧故态复萌;有的文静内向,学习刻苦,字写得工工整整;有的活泼好动,对耕种渔猎的兴趣远大于书本,沈墨也不强求,因材施教。

然而,有一个孩子显得格外特殊。

他叫“水生”

,是沈墨在一条干涸河床旁现的孤儿,约莫七八岁年纪,面容清秀,眼神却不像其他孩子那般懵懂,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早慧。

他从不与其他孩子嬉戏打闹,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或者跟在沈墨身边。

水生学习能力极强,沈墨教的,他几乎过目不忘,而且水生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

这一日,沈墨在明理堂外的老槐树下,为孩子们讲解“人之初,性本善”

,水生安安静静地听着,待沈墨讲完一段,他忽然仰起清秀的小脸,那双过于澄澈的眼睛望着沈墨,轻声问道:

“先生,您说‘人性本善’,可…可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先前流浪时,见过有人为了一块饼,可以欺骗甚至殴打更弱小的乞儿;也见过乱兵过后,易子而食的惨状……先生,那一刻,他们的‘善性’去了哪里?是本善如水,遇寒则冰,遇火则汽,终究抵不过外境的酷烈吗?还是说,那恶,本就是潜藏在人性深处的影子,只需黑暗降临,便会吞噬一切光亮?”

沈墨捻须的手微微一滞,这个问题太过沉重,直指性善论在残酷现实前的无力。

他沉吟良久,方缓缓道:“……此乃‘习相远’也。

环境如染缸,可令素丝变色。

然,即便在至暗时刻,亦不乏舍生取义之辈,可见善根未绝,如同灰中之火,未尝熄灭……”

水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先生,‘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圣人不信,还是不愿多谈?若世间真有轮回,有神通,能观前世今生,能显圣度人,那不语不谈,是否……是否像蒙上眼睛,假装黑夜不存在?若儒家圣贤亦有通天彻地之能,是否更能让世人敬畏,让道理通行无阻?”

沈墨感到自己仿佛不是在教导一个孩童,而是在与一位心思缜密的辩手交锋。

他试图用“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

、“六合之外,存而不论”

来解释,但水生的眼神告诉他,这孩子并未完全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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