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o章 老儒生(1 / 3)
山坡之上,绿草如茵,野花点点。
一座孤坟静静立在那里,墓碑简单,只刻着“爱妻姜悦之墓”
几个字,那是他当年亲手所刻,字迹依旧清晰。
坟茔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无杂草,显然时常有人前来照料。
正阳走到墓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跪坐下来。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仿佛抚摸着她沉睡的脸庞。
“月亮…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这一声低沉沙哑的呼唤。
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死搏杀、无尽的思念与愧疚,在此刻尽数涌上心头。
他闭上眼,额头抵在墓碑上,肩膀微微颤动。
龙浩然罕见地安静下来,盘在一旁的草地上,小眼睛看看坟茔,又看看正阳沉默的侧脸,最终低下头,用尾巴尖无意识地划拉着泥土。
它难得地用不那么嚣张的语气神念传音,“我说……正阳,你不用如此沮丧,等咱们找到那帮秃驴的老巢,把姜悦魂魄抢回来,肯定还能…那词儿叫啥来着?对,团圆!”
正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
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坟茔上,仿佛要将此刻的宁静深深烙印进神魂深处。
他知道,前方的路必然腥风血雨,这样的宁静,日后怕是极奢侈了。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四周只有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寂静得令人心碎。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正阳缓缓抬起头,并未回头,神识早已感知到来人。
那是一个身着洗得白的儒衫,鬓角已见星霜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眼神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那人手中提着一壶酒,一些香烛纸钱,看到墓前有人,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正阳的侧脸,尤其是感受到那股即便收敛也依旧浩瀚的气息时,他瞳孔骤缩,手中的酒壶差点掉落。
“可是…正阳兄?”
“沈先生。”
正阳起身,拱手一礼。
他对这位坚守小镇、教化一方的年轻先生,始终心存敬意。
“果然是正阳兄!
方才在镇上感应到一股气息降临,便猜想是否是你回来了。
一别三十余载,兄长风采更胜往昔,想必已是仙途坦荡了。”
他走到墓前,将酒菜摆好,点燃香烛,恭敬地拜了拜:“安娘子,沈墨又来叨扰了。
你看,正阳兄回来看你了。”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正阳,感慨万千:“这些年,不知兄长是否已探寻出离魂真相?安娘子这里,我偶尔会来看看,除除草,陪她说说话。
镇上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倒也清净。”
“多谢沈兄挂念,离魂之症过于离奇,始终难以寻得真相!”
正阳真诚道谢,心中微暖,对方能如此,已是难得。
但离魂之症涉及甚广,他不愿让这个教书先生牵扯其中。
沈墨拱手回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正阳兄,你这一回来,想必也看到镇上的变化了吧?”
正阳点头,目光望向镇中那香火鼎盛的佛寺:“佛门的香火,旺盛了很多。
连土地庙都改换了门庭。”
“何止是旺盛!”
沈墨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与无奈,“简直是铺天盖地!
你离开的这三十多年,尤其是最近十年,西漠佛宗的势力大举东进。
像我们这样的边陲小镇,原本只有几处小庙,如今…你看那‘慈航普渡寺’,三年前建成,占地数十亩,僧众上百,香客每日络绎不绝。”
他指着镇中那最大的佛寺:“他们不仅广建庙宇,还大开方便之门,施粥赠药,宣讲佛法,声称能消灾解难,渡人往生极乐。
百姓们自然趋之若鹜。”
“那书院…”
正阳看向冷清的书院。
沈墨叹息更重,道:“唉,这就是我最忧心之处,佛寺有香火钱,有富户布施,不仅免收学费,还常施舍斋饭。
孩子们去了,既能学些佛经上的字,又能混个肚饱,家长何乐而不为?像这等偏远之地办的私塾,本就艰难,如今更是难以为继,学生都快跑光了。
长此以往,圣贤之道,谁还来传?启蒙开智,难道全靠念经拜佛吗?”
正阳沉默,佛门此举,虽是弘法,却也实实在在地在争夺此界的“根基”
——人才与信仰。
这与西漠那些“金刚”
四处挑战天骄,打压各派声望,可谓是相辅相成。
“岂止是镇上。”
沈墨压低了声音,“听说如今中州许多城池都是如此。
佛寺越建越多,越建越豪华。
甚至…连大伾山那边,都出了神迹!”
“大伾山?”
正阳心中一动,想起那座荒山中孤零零的八丈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