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血书(2 / 4)
阳端起的茶盏停在半空,浓眉瞬间拧紧,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卫炎章。这消息太过突兀,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刘蜀大王刘榭,那个在都城深宫、传闻早已被权相陈先童架空的君王?他的秘使,不潜行于暗夜宫阙,却为何千里迢迢,穿过重重阻隔,出现在这刚刚经历了血火洗礼的临江关?一个巨大的疑团,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气息,沉沉地压在帅帐之中。
“带进来!”武阳放下茶盏,声音低沉而果断。无论吉凶,这谜团必须揭开。
卫炎章领命转身。片刻后,帐帘再次掀动,他亲自搀扶着一个身影踉跄而入。烛火跳跃,将来人的惨状照得分明——一身普通军士的粗布号衣,早已被撕扯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泥泞、暗褐色的血渍和风干的汗碱。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几道新鲜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凝着黑紫的血痂,更深的旧伤则如同蜈蚣般盘踞在皮肤上。他面色灰败如金纸,嘴唇干裂出血口,眼窝深陷,只有那偶尔抬起的眼眸深处,还残存着一丝近乎燃烧殆尽的执念光芒。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边缘挣扎爬回,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
卫炎章无声地躬身退出,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帅帐内只剩下武阳与这个濒死的秘使,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那军士——秘使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武阳身上,似乎想确认身份。武阳已快步走到一旁,提起案几上的粗陶水壶,倒满一杯清水,亲自递到他干裂的唇边。
秘使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焦土,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枯瘦颤抖的手,一把抓住水杯,仰头便灌。水流太急,猛烈地呛入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佝偻着,带得伤口崩裂,渗出新鲜的血珠,染红了本就污秽的衣襟。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后,他才勉强平复,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光芒,死死盯住武阳。下一刻,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挣脱武阳虚扶的手,“噗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令人心惊。他颤抖着,从怀中贴身最里层,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和粗麻布反复包裹的小小布囊。那布囊早已被汗水、血水浸透,呈现出一种深褐近黑的污浊颜色,边缘磨损得厉害,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汗血混杂的咸腥气味。
“上……上将军!”秘使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损着生命,“此乃……当今大王……刘榭……亲手交付……呈予将军的……密信!”他双手高高捧起那污秽沉重的布囊,举过头顶,动作带着殉道般的虔诚与绝望的哀恳,“大王……大王泣血所书……请将军……务必……亲启!”话音未落,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滚落,他身体剧烈一晃,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捧着布囊的手颓然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骨骼的泥偶,向前软倒,彻底失去了知觉。
“来人!”武阳一声低喝,声震帐顶。帐帘应声而开,卫炎章带着两名亲兵疾步抢入。
“速送军医处!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武阳指着地上昏迷的秘使,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卫炎章看到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污和秘使濒死的状态,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与亲兵小心翼翼地将秘使抬起,迅速退了出去。
帅帐内重新恢复了死寂。案头的烛火被方才带起的风搅动,不安地摇曳着,在武阳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独自立在帐中,目光如铁,紧紧锁在遗落在地的那个深褐污秽的布囊之上。那小小的布囊,此刻却重逾千钧,仿佛承载着一个王朝最后的悲鸣和倾覆的重量。空气中秘使留下的汗血气息尚未散去,无声地诉说着传递之路的惨烈。他缓缓弯腰,指尖触碰到那被血汗浸透、冰冷而粘腻的布囊表面,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他走回案后坐下,将那布囊置于面前粗糙的木案上。布囊系得异常紧实,绳结被血水反复浸染,几乎凝固成硬块。武阳拔出腰间锋利的短匕,寒光一闪,才小心翼翼地挑开死结。剥开外层污秽的油布和粗麻布,里面赫然露出一小块质地相对细密、却也明显带着仓促痕迹的素色锦缎。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内层的锦缎,竟有大半被一种深沉的、已近黑褐的暗红色彻底浸透!浓烈的、属于生命本源的血腥气,毫无遮拦地扑面而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帅帐,浓烈得令人窒息!
武阳的呼吸为之一滞,瞳孔骤然收缩。他定了定神,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捻住锦缎一角,屏住呼吸,缓缓展开。一张折叠的、质地坚韧的羊皮纸显露出来。当羊皮纸被完全摊开在案上时,饶是武阳心志坚如磐石,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霍然从席上站起!
血!
入眼皆是淋漓刺目的血字!
那绝非寻常朱砂,而是真正的人血书写而成!字迹深深浸入羊皮纸的纹理,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暗红与黑褐交织的颜色。由于书写时血液的浓淡、干涸的快慢不同,字迹的边缘深浅不一,有的笔画边缘甚至能看到血液微微晕开的痕迹,如同血泪滴落。整张羊皮纸上,布满了这样的血字,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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