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姜汤凝血,铜锅盟心(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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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划破自己左掌,血珠滚落,滴在阿雅掌心,与旧疤交汇,竟成一朵新开的红梅,阿雅合掌,攥紧,血从指缝渗出,滴回铜锅,与姜汤混为一色。

“以血为引,以汤为盟。”莲花道,声音不高,却压得住风,“此后交州城,一日有我,一日有你。”

阿雅笑,露出虎牙,尖而白:“两日都活,便两日守;若只一日,便一日疯。”

众人再笑,笑里带泪,泪落汤里,竟不咸,反生回甘,

这一刻桂树抖叶,落下一阵黄金雨,雨点打在碗沿,叮当作响,为这场没有祭坛的结盟,奏一曲极简的喜乐,

……

午后,日头毒起来,铜锅已空,只余一层糖霜粘底,被阳光一照,亮得晃眼,莲花与阿雅并肩坐在井台,褪下鞋袜,赤足荡进井里,水波漾起一圈圈细纹,

“我娘临终前,把簪子掰成两截,一截给我,一截留给她自己。”阿雅忽开口,声音低而稳,“若我哪天遇到肯接我半截簪子的人,就把命交出去,剩下的路,两人走。”

莲花从怀里摸出那截并蒂莲簪,缺瓣处已被磨得圆润,显是日日把玩,直接递还阿雅,却见阿雅摇头,伸手将自己那截也掏出,两截一合,竟严丝合缝,莲瓣复圆,只留一道细痕,

“你留着把。”阿雅道,“我信你,比信我自己还多。”

莲花师姐握紧簪子,忽然抬手,将簪尖对准自己心口,却未刺,只隔着衣料轻轻一按,侧头,看阿雅,但是此时严肃的眼神却落在更远的远方。

“交州城外,还有三十里滩涂,滩涂外是海,海里漂着无数想靠岸的魂。”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们要做的,是先让滩涂生草,再让海风吹来种子,最后让种子在人心发芽。”

阿雅点头,赤足一蹬,井面碎成千万片日光,两人倒影晃散,又慢慢聚拢,竟比先前更清。

伸出手,与莲花十指相扣,掌心相对,疤痕对疤痕,血痂对血痂,

“那就从明日开始,”她道,“先种第一株草。”

莲花笑,抬眼望天,日头正好,桂影婆娑,忽然想着高声,唱起一支旧调,调子里有苍梧的竹枝,也有合肥的月光,更有交州滩头的咸风,阿雅和声,声音虽低一级,像潮涌,像心跳,像命。

井台旁,铜锅里的糖霜终于化尽,最后一缕甜气升上来,被阳光一照,竟显出七彩。

就在不远处,破天重新拿起自己的雷霆双锤,夏夏把盘古斧握的非常紧,璐璐翻过昆仑镜,让镜面朝向上,彭大波手持雷神锤屹立不动,这一刻天很蓝,蓝得可以装下所有未说出口的诺言。

而州府大门外,一队残兵正拖着脚步归来,旗破甲裂,眼神却亮,众人闻到姜汤的余味,也听到井台飘来的歌声,不知是谁先开口,喊了一句:

“回家喽——”

此刻铜锅底的糖霜尚未完全冷透,

就在那州府前院的青石板缝里已渗出新的血渍,那队残兵的旗子斜插在门墩旁,旗面被风撕成三缕,

莲花缓缓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最浓的那块血,捻了捻——黏稠,带沙,是城外三十里滩涂的味道。

“应该有二十三人,”甘白低声报数,“能自己走进来的,十七个。”

阿雅没数人,她数的是鞋。二十三双草鞋,最前面那双只剩半只前掌,露出黑紫色的脚趾,趾甲盖翻起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对方的脚趾也是这样蜷着,死死抠住泥地,抠得她后来洗了三遍手,指甲缝里仍有土腥味。

“先别熬汤了。”莲花起身,把木勺扔进锅里,糖霜黏在勺背,拉出细丝,“夏夏三妹,我们去后山把晒干的艾草全抱来,破天,劈门板,要樟木的,劈成两指宽。璐璐——”

璐璐的昆仑镜已经翻过来,镜面映出残兵们扭曲的影子“镜子里少了三个魂。”声音发颤,“刚进门时还跟着的,一迈过门槛就散了。”

莲花没回头,只把袖口往上撸了撸,露出那道新痂:“散了的记着名字,明早去滩涂招魂。

现在先管没散的。”

说着便弯下腰扛起铜锅,锅沿蹭过石桌,发出钝响,

阿雅伸手要接,莲花师姐错身避开,锅耳在她肩头压出两道红痕,红得发紫,

后院桂树下,艾草堆成小山,

夏夏三妹蹲在中间分拣,把带露水的叶子挑出来,叶脉里还留着昨夜的月色,破天劈门板的动静太大,震得桂树抖了抖,落下几粒早凋的桂花,黏在艾草上,

“樟木辟邪,”破天闷声解释,斧头柄上缠着破布,布条是他自己袍角撕的,“大波兄弟说的,樟木烧出来的烟能引路,让迷路的魂看清回家的门。”

璐璐把镜子扣在艾草堆上,镜面立刻蒙了层雾,下意识伸手去擦,却越擦越花,最后干脆用袖子胡乱一抹,袖口沾了艾草的绿汁“招魂要唱《薤露》,”喃喃,“可我不会唱合肥的调子。”

阿雅从藤篓里掏出那截并蒂莲簪,用簪尖在地上划了几道,划出合肥到交州的路线,中间隔着长江,“唱《月儿弯弯照九州》吧,”她说,“我娘教我的,说死人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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