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里生盐霜(3 / 3)
当时血顺着刀脊流进她袖口,她没哭,只在心里骂了一句:白袍弟弟,欠我一次。如今人就在眼前,她却不敢抬头,怕一对视,就先软了手。
阿雅来得最晚!
她穿一身旧白袍,活像白袍小将的替身,没佩刀,只腰间悬一只空葫芦,葫芦肚上那道疤被晨雾打湿,走得很慢,
当走到台中央时,忽然停住,俯身从泥里拣起一块碎瓦片——瓦片边缘锋利,沾着暗褐色,不知是锈还是血。她拿指腹蹭了蹭,轻声道:“原来在这儿。”
士燮坐在高台,手边一盏冷茶,茶面浮着三片新落的桂叶,老得厉害,眼皮耷拉下来,几乎盖住瞳仁,却仍固执地睁着。
“开始吧。”士燮说。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剁在案上,震得茶盏里三片桂叶猛地一旋。
阿雅动了。
并没拔刀——因为根本没刀可拔,只是把那块碎瓦片在掌心掂了掂,瓦片薄得像一弯残月,边缘却锋利得能割断叹息,猛地抬手,把瓦片抵在自己左腕上,轻轻一压,血珠立刻滚出来,顺着虎口滑进袖口,像一条细小的红蛇钻进了白袍深处。
“莲花姐,”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跟你比刀。我跟你比疼。”
莲花眉尖一挑,眼底那点泪痣跟着颤了颤。她看见阿雅把腕子翻过来,血滴在夯土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像一串极轻的鼓点。那血里混着盐霜,落地时竟泛起细小的白沫,嘶嘶作响,
甘白猛地往前半步,脚尖踢到铜盆,“当啷”一声,盆里水晃出一圈涟漪,映得脸色惨白。
他张嘴想喊,却只发出一点气音,看见阿雅抬眼,对他笑了一下——那笑极淡,却让他胸口那团火“轰”地又烧起来,烧得他眼眶生疼。
莲花忽然起身,动作太急,膝头天罡眼“咣当”掉在地上,刀鞘砸起一小撮泥,竟然没捡,只盯着阿雅腕上的血,喉头滚动两下,竟也拔出短刀,照着自己左臂划了一道——刀口不深,却足够让血漫出来,顺着她苍白的手背滑进指缝,把缠在刀柄上的红线浸得发暗。
“行,”她哑声道,“比疼。”
校场四周的火把忽然“噼啪”爆了个灯花,火光一跳,照出台下众人神色——夏夏的指甲已抠进破天掌心,破天却像没知觉,只盯着台上那两股血,眼底浮起一层雾;璐璐咬住了下唇,昆仑镜别在领口,士燮的手按在案上,指节泛青,虎口那道旧疤裂开了,血顺着掌纹渗进袖中,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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