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铁旗血江·借肋骨(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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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虽然是偏了,但一边却稳稳地钉进粮袋,糙米闻声哗啦啦漏了一地。
甘白落地,钉尖挑起一把糙米,塞进嘴里嚼得嘎吱响。
“张辽的糙米,”他冲副将李绪笑,“我替他尝过了,这没下毒。”
到了夜里,兵器库的锁被阿雅用打铁锤砸得稀烂。
甘白赤足跨进门槛,脚底血痂黏在青砖上,撕下一层皮。
库房里堆着三十七把剑、十二杆枪、五张弓,还有一把断成两截的定光剑——据说是周瑜大都督当年留下的。
甘白没看这些,径直走向最角落,那里立着一把用麻布裹着的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绸,绸带上绣着“甘”字。
阿雅跟进来,把油灯举高:“张辽说,这是你师兄当年从江陵水寨里捞出来的,剑名‘饮雪’,劈过东吴的艨艟,也斩过魏军的铁锁。”
甘白解开麻布,剑身果然布满水锈,
忽然想起甘宁临终前那句话:“锦帆过处,无不可渡之江。”
如今帆是白幡,江是血江,而剑,是渡江的骨。
此时张辽早早站在库房外,左肋的伤还没拆线,麻线穿过倒钩钉的孔,每走一步都像有钩子在里面搅。
手里拎着一坛横江春,酒封上贴着“欠士燮一坛”的字条——那是甘宁当年写给交州士燮的借条,如今成了遗物。
“甘白,”他突然,“酒是给你的师兄的,你替他喝,还是替他欠?”
甘白抱着“饮雪”走出来,
“我替他喝,”他说,“也替他欠——欠你一条命,欠长江十年太平。”
张辽把酒坛抛过去,甘白单手接住,拍开封泥,仰头灌了半坛,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剑身,水锈竟慢慢褪去,露出一线银光。
阿雅靠在门框上,忽然哼起《甘宁小调》:“锦帆过处,无不可渡之江……”
张辽抚着左肋,笑:“疼,疼才记得住——你是我借来的肋骨,也是我还给长江的债。”
白幡在城头猎猎作响,
甘白把自己的饮雪剑插在垛口,剑尖指向江东的方向
阿雅把剩下的半坛横江春浇在剑下,酒香混着血腥味,被风吹散
“明日江东会派人来收尸,”张辽低声说,“你准备好了吗?”
甘白没回答,只是用钉尖在剑身上刻下一行小字:
“甘宁的师弟,张辽的肋骨,长江的守门人。”
刻完,把狼牙钉含进嘴里,钉尾的红绳在风里飘,
就在不远处,天光破晓,滩涂上的水鸟再次惊起,黑压压一片,这似乎是当年赤壁的灰烬。
而此时合肥城头,白幡终于降下,又缓缓升起——
这一次,旗杆是铁的,旗面是血的,旗心是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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