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雾钉·血旗·星归时(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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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

士燮没接钉,只抬手捏了捏她后颈,

“心软就咬自己一口,咬到见血,就不软了。”

夏夏点头,把钉含进嘴里,舌尖抵着钉尖,血珠立刻漫出来。她转身跃进雾里,像一条回巢的鱼,连水花都没溅起。

交州城下有暗渠,通江,平日漂死猫死狗,今夜却浮着三十个黑葫芦。

莲花师姐蹲在渠口,手里铜爵倒扣,爵底最后一缕青烟钻进葫芦嘴。

烟入葫,葫芦里“咕咚”一声,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三十个水鬼。”声音低得像在数尸斑,“一人抱一葫,葫里装的是破天的狼烟。沉船之前点火,狼烟遇水不灭,能把江面烧出一道火墙。”

她的身后,二十九个少年并排跪着,个个赤足、光头,额心用朱砂画一朵莲苞。

最后一个位置空着——那是给夏夏留的。

“莲师姐,”最小的孩子问,“我们还能回来吗?”

莲花把铜爵扣在他头顶,爵沿烫得孩子一哆嗦。

“回来?不,我们要把曹军带回江底。”

这时候,彭大波盘腿坐在供桌上,雷神双锤横放膝头,锤柄缠了白布——那是从甘宁旧旗上撕下来的。

供桌下,三十个铁匠赤着上身,轮流拉动风箱,炉膛里冰火铜钱已熔成一汪银红相间的铁水,

“最后一锤!”彭大波大吼着

铁匠们齐声应和,锤声如雨,火花四溅。最后一锤落下,三十枚狼牙钉成型,钉身一半是孙策枪尖的寒铁,一半是甘宁戟刃的陨铜,钉头却刻了破天的火纹。

彭大波拎起一枚,对着破庙漏下的月光看,钉尖竟映出他自己的金牙。

“老甘,”他对着空气笑,“当年你抢我酒,如今我抢你刀。咱俩扯平。”

璐璐跪在昆仑镜碎片前,镜面裂痕里渗出星辉,掌心割开的伤口已结痂,却被她一次次撕开,血滴在镜面上,星辉便亮一分。

“二妹,”声音轻得像在哄睡,“再撑二十九天零六个时辰。”

身后,破天把赤金炉倒扣在坛心,炉膛里冰火交融的铜钱已化作一撮灰。灰被璐璐的血一染,竟浮起一张极淡的星图——星图上,梁蝉的孤星正缓缓向交州方向偏移,每移一寸,璐璐的脸便白一分。

“星归旗的布,”破天闷声道,“需用亲人心血染透。你撑得住?”

璐璐笑,唇色苍白:“我欠她一条命,还她一身血,公平。”

突然黑影抱着孩子掠上屋脊,孩子指尖的幽绿符纸已燃了一半,火舌舔着他指腹,他却一声不吭。

“贴哪儿?”孩子问。

黑影指了指梁心——那里悬着一盏长明灯,灯罩是整块水晶,映出厅内士燮的背影。

孩子踮脚,把符纸贴到灯罩内侧。符纸一触水晶,火立刻熄了,只剩一缕极细的黑烟,顺着灯芯往上爬,像一条看不见的蛇。

“走吧。”黑影抱紧孩子,跃入雾中。

就在江心的黎明前,雾最浓处,忽然亮起一点白,那白迅速扩大,竟是一艘通体雪白的战船,船头站着白袍小将,银甲被雾打湿,像镀了一层霜。

怀里抱着那颗血淋淋的使者人头,人头嘴角仍挂着笑,却已泛青,

来人就是白袍小将,只见白袍小将把人头高高举起,对着雾里若隐若现的曹军水寨,声音清亮:

“曹贼听着——交州白袍,借你使者人头一用,明日此时,还来你十万大军之血!”

雾中传来曹军号角,低沉如兽吼。白袍大笑,笑声未落,雪白战船已掉头,像一条白鲸潜入雾底。

七更鼓响,雾终于散了。

江面露出第一缕晨光,像一把薄刃,割开黑夜。交州水寨的桅杆上,五面旗猎猎作响,旗下三十艘小船依次排开,船头钉着狼牙钉,船尾悬着黑葫芦。

士燮站在最高处,赤足踩在新裂的青砖上,白发被江风吹得倒竖,忽然拔剑,剑尖指天,声音沙哑却传得极远:

“江东旧债,今日算第一笔利息!”

剑光一闪,第一颗狼牙钉被钉入船头——

“叮”一声,像敲响了第一声丧钟。

而州牧府梁上,那缕黑烟终于爬上灯芯,灯焰“噗”地跳了一下,由黄转绿,映出士燮的背影,竟是一个极淡的“曹”字。

黑影在城外三里亭停下,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女人脸——是梁蝉的星界看守者,额心一点朱砂,像是还未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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