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雾钉·血旗·星归时(2 / 3)
旗血红、孙字旗青黑、破字旗赤金、医字旗雪白、星归旗幽蓝。五面旗在风里绞在一起,像五股不同的命,硬被拧成一根绳。
“老州牧,”白袍小将单膝未起,声音却稳得像钉进木头的铁钉,“末将擅杀来使,按律当斩。可末将还想多杀几个曹军再死,求您给条缓刑。”
士燮没回头,只抬手拍了拍小将的肩。那只手瘦得青筋暴起,却拍得小将肩甲嗡嗡震,
“缓刑?可以。拿曹操的帅旗来换。”
白袍小将咧嘴一笑,露出和年纪不相称的狠劲:“末将白袍,领命!”
莲花师姐蹲在墙角,把铜爵倒扣在青砖上,爵底还烫,烙得砖缝里冒出青烟。
手指蘸了烟灰,在墙上飞快画线——一条交州水网图,弯弯曲曲像人身上的血管。
“夏夏,”声音低得像在念咒,“你水性好,明晚带二十个娃子潜去香炉湾,把曹操的粮船底凿成筛子。记住,只凿底,不杀人,让他们沉得慢,沉得疼。”
夏夏把赤足往裤腿上抹了抹,江泥干成壳,簌簌掉:“师姐,凿完船我能不能顺手捞个曹军的水鬼头?甘宁当年在扬州的时候教我的第一刀,我还欠他一个祭品呢。”
莲花抬眼,死寂里忽然浮出一丝笑:“捞吧。甘宁的刀要喝血,曹操的水鬼正好。”
彭大波把雷神双锤浸在江水里洗,锤上的金牙印被血糊住,洗出一圈圈淡红,破天蹲在旁边,赤金炉搁在船头,炉膛里冰火铜钱“叮”一声跳出,落在彭大波掌心。
“老彭,”破天嗓子像被火燎过,“孙策的枪尖和甘宁的戟刃我熔一起了,打成三十枚狼牙钉。你锤重,帮我挨个钉进船头——钉进去就别拔出来,让它们替我们咬碎曹军的船帮。”
彭大波掂了掂狼牙钉,钉子尖上还带着未凝的铁浆:“咬碎?我要它们嚼碎了吐出来再嚼一次!”
而璐璐站在最暗的角落,昆仑镜碎片贴着她的心跳,镜面映出星界——梁蝉被锁在一颗将坠的孤星上,铁链穿琵琶骨,血珠浮在真空里,像一串不会坠的红珊瑚。
士燮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声音沙哑得像磨破的铜锣:“丫头,星界的时辰和人间不同。你只有三十个昼夜——三十个昼夜后,星归旗若不能接她落地,她就永远成灰。”
璐璐没回头,指尖在镜裂口上狠狠一划,血渗进裂痕,镜面忽然亮起一簇极细的光,像一根针,直刺星界。
“三十天够了。”她声音颤,却像刀背敲铁,“我让曹操的帅旗当引路幡,让许昌的城墙当垫脚砖。”
四更鼓突然响起,交州水寨的桅杆终于齐了,只见五面旗在风里猎猎,像五只刚醒的兽。
士燮站在最高处,白发被江风吹得倒竖,像一柄逆锋的刀。
他忽然拔出佩剑——那剑旧得缺口累累,剑脊上还刻着士家第一代州牧的名字。
剑尖指北,指曹操的十万大军,指七百里外的皖城,
“传令——”
声音不大,却压得江面水纹都静了三息。
“明日卯时,全军缟素,为甘宁招魂;辰时,挂锦帆出港,为孙策祭旗;午时,擂鼓三通,告诉曹操——”
“江东旧债,连本带利,今夜开始算利息!”
火把“轰”一声蹿高,照见众人脸上的血与汗。夏夏的赤脚、彭大波的锤、莲花的铜爵、破天的炉、璐璐的镜,在这一刻像被同一根火绳点燃。
城楼下,一个黑影贴着墙根滑过,怀里抱着个更小的影子——那是个孩子,眼睛却亮得不像人。黑影在阴影里停下,低头对孩子说:
“记住,士燮的棋局开第一子时,你就把这张符贴到州牧府的梁上。符燃,棋局乱,我们才活得下来。”
孩子点头,指尖的符纸泛着幽绿的光,
五更天,江面起了雾,雾里有船影,有刀光,有未饮先醉的血腥,却只有士燮独自站在城垛口,把沉香木佛珠一粒粒捏碎,木屑从指缝漏下,
他低声念了一句谁也没听见的话——
“瑜亮既生,何生我士燮?”
风把这句话撕碎,撒在江雾里,雾更浓了,像一口倒扣的铁锅,把交州、把曹操、把甘宁的戟、孙策的枪、梁蝉的星,统统煮在一锅看不见底的汤里。
而汤底的火,已经点着了,
但是六更鼓未响,雾先却上岸,
浓得像煮化的铁浆,贴着城砖缝隙往里灌,士燮仍立在城垛口,赤足被雾打湿,白发贴颈,像一匹被雨水泡旧的绸,手里最后一颗佛珠“啪”一声碎成粉,被风卷走,再无声息。
“老州牧。”
身后有人唤,声音轻得像猫,却带着水腥。
士燮回头——原来是夏夏。她赤足上泥已干,却换了身贴身水靠,黑得像一截江底的影。她掌心摊开,一枚狼牙钉在雾里泛幽蓝,钉尾刻着极细的小字:
“甘宁·夏·同生共死”。
“破天给我的。”夏夏咧嘴,虎牙尖上沾着露水,“让我把它钉在曹军第一条冲过来的船头上。
可我想先钉进我自己的心口——我怕我到时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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