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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瘦得厉害,从前合身的官服如今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只能尽量将腰带束得紧些,此刻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模样,竟像是没命了一般。

刚过完五十大寿的吏部尚书蒋文衿颤颤巍巍地蹲下身,伸出食指去探闻堰的鼻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后,方才松了口气,悬在喉头的心放回肚子里,朝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抬手去擦额上的冷汗。

这个节骨眼上,闻堰要是死了,大胤便没了主心骨,可真就要乱了套了。

然而人虽还活着,离死也却就差一步之遥了,闻堰昏迷了整整三日,三日以来各种价值连城的奇珍名草药不要钱一般用下去,方才吊着一口气,保住了性命。

三日后,闻堰从榻上转醒,去御书房将堆积的政务用半日处理完,随后昭中书令李鸿秉进宫,交代了一系列朝中事宜后,命他代为暂管朝政。

当夜,闻堰不顾众人阻拦,拖着病躯乘船前往天阙。

他不信鸣起死了。

鸣起身强体壮,一顿能吃六碗饭,向来健康得很,说是健硕如牛亦不为过,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毙?

他不相信。

从京城的码头走水路去天阙只需十日。

十日后,闻堰在天阙同牙青汇合。

鸣起被葬在皇城外一片的荒林中,墓碑上刻着‘姜家姑爷鸣起之墓’八字。

闻堰下了马车,行至坟前,盯着墓碑上的字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掘坟。”

牙青一惊,看向闻堰道:“大人……”

闻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日的不眠不休令他眼中布满血丝,天阙地处北方,冬天还未过完,寒风吹得他衣角翻飞,猎猎作响,两边伶仃的肩胛骨将身上单薄的白衣顶得突起来,整个人瘦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下,开口时声线却哑而坚定:“掘坟。”

他看起来似乎很镇定,实际上方才下马车的时候,连披风都忘了穿。

事不过三,牙青不再开口劝阻,挥了挥手,四名身着玄色锦衣的暗卫便拿着铁锹走了过来,那角朱红色的棺木露出来的时候,闻堰的身子晃了晃,牙青一把将他扶住,闻堰站稳之后,便将手抽回来了:“本相无事……”

闻堰的眼睛死死盯着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的棺椁,牙青不敢想,要是躺在里面的人真的是鸣起,闻堰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便直接去了,当初那老大夫说过的,闻堰如今的身子虚弱,最忌讳大喜大悲。

那棺椁用的并未是什么好木材,自重很轻,纵使里头躺着一个成年男性,四名暗卫合力轻轻松松便就抬了上来,闻堰下令开棺之后,在原地顿了良久,方才一步、一步,极缓、极缓地,朝那棺材走过去。

一股难言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鸣起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身上穿着一袭粗布黑衣,裸露在外的手脚和脖颈处皆有不同程度的腐败,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却完好无损,除了眼尾和嘴角带着些淡淡的淤青外,合着双目的模样就像睡着了一般。

闻堰来之前想过很多次,要是鸣起真的死了怎么办?人死如灯火,有些人和事错过了,便不会再回来了,这世上再不会出现另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为了自己可以豁出性命去的鸣起了。

鸣起那么傻,可他喜欢他的傻,喜欢他偷看自己时被抓包后俊脸羞红的模样,喜欢他痴痴望着自己时眼中无法掩饰的爱和欲,喜欢他凑过来想亲自己又怕自己生气而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脸色的模样,喜欢他为自己哭,为自己笑……

鸣起若死了,那些便都没有了。

实际上当闻堰决定抛弃鸣起的那一刻,鸣起的爱和欲就都同他没有关系了,但是闻堰还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他离开之前还活生生的鸣起,此刻变成了一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这副劣质的棺材里,葬他的人连件像样的寿衣都没有给他穿,还让他赤着脚。

都说黄泉路上满是荆棘,必须趟过去,才能到鬼门关,他光着脚连双鞋都没有,该怎么安然度过?

或许是因为这三个多月以来,闻堰夜夜梦魇不断,他总在梦中看到鸣起一遍又一遍地死在追寻自己的路上,有时是死在自己怀中;有时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死在冰天雪地里;有时被市井流氓打得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反抗,像是心灰意冷、了无生欲了一般,倒下之后便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画像,血从额上淌进眼中,也不去擦,木木地睁着眼,直到困意袭来,睡了过去,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闻堰已经在那些反反复复的噩梦中流了太多的泪,此刻真的见到鸣起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一点生息都没有了,他反而没有哭。

像是害怕惊扰了对方一般,闻堰抬起手,轻轻触上鸣起的面容,以指腹温柔地摩挲着鸣起的眉眼,咧开嘴,笑道。

“鸣起……”

“你冷不冷?……”

“阿雁来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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