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向苟生(3 / 4)
山头上,眼睁睁地看着天亮。
这个年纪的他,是真的迷茫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中午,他起来上厕所,掀开被子,却现炕头上放着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和他的书包。
书包里有他仅有的一套换洗的衣服,一条破了个洞洞洗脸毛巾,一个牙刷牙杯,小半条牙膏,十几张温热的大饼,还有两个玻璃罐头瓶装着的汾河水。
向苟生拉上书包,走出窑洞。
天阴沉沉的。
父亲就蹲在窑洞外面的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
向苟生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回到炕上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跳下土炕,把二十块钱塞进球鞋的鞋垫下面,背上书包,出了门。
他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在经过父亲身边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看父亲一眼。
四周层峦叠嶂。
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曲曲折折地通向遥遥的山外。
向苟生就沿着这条公路往前走。
他要走出这莽莽的大山。
他有个比较要好的初中同学,现在在浙江闽中的涂田工业区上班。
他忽然想起,也许自己可以去投靠他。
不时有运煤炭的重型卡车呼啸而过。
天渐渐黑了。
家也早已不见踪影。
向苟生又累又饿。
他靠在路边的一颗大枣树下休息。
这样走,哪年哪月才能走出这大山呢?他想。
这时,一辆运煤的大卡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司机下车小便。
向苟生内心忽然一动,他乘着司机不注意,偷偷地溜到车尾。
这是很高很大的那种运煤车,光一个车轮的高度就有他肩膀那么高了。
向苟生背着书包怎么爬也爬不上去。
他探出脑袋偷偷看了司机一眼,司机应该快要小便好了。
于是,他赶紧褪下书包,想把书包先扔了上去。
结果力气不够,书包只是挂在了车后门的一个铁钩上。
向苟生拼尽了吃奶的劲,爬啊爬,好不容易刚爬上车厢,想要伸手去拿背包,车猛地开动了,巨大的惯性差一点将他抛了下去。
他死死地抓住后车门,才稳住了身子。
可他的背包,却掉了下去。
向苟生只能无奈地卷缩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跟着这车一路上翻山越岭风驰电掣,直接到了太原火车站。
在太原火车站,他偷偷溜下来,然后又偷偷地爬上了停在旁边的一列运煤炭的火车上。
这辆火车,则把他带到了金华火车站。
而列车刚一进站,他就被站里的调度员给现了。
向苟生被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给轰了出来。
那天的金华,下着瓢泼大雨。
向苟生躲在国道旁的一个闽中餐馆的屋檐下避雨,他又冷又饿。
餐馆前面的空地上,也有很多长途大货车,停在这里吃饭休息。
一辆山东牌照的大货车径直开到向苟生的前面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拎着一个大水壶跳了下来。
这个男人无意中一抬眼,看见蹲在屋檐下,一身的炭灰,黑得就只剩两只眼咕噜向苟生,明显被吓了一跳。
小鬼,你干吗呀?这一身炭灰黑的,从矿井里逃出来的呀!
男人声音雄浑,中气十足。
向苟生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说话。
男人善意地笑了笑,进了店里。
不一会儿,这个男人站在店门口,朝向苟生招手:小鬼,过来过来!
干吗呀?向苟生弱弱地问,但蹲在那里没有动。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嘛!
男人露齿一笑:你这么大个孩子了,还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
向苟生慢慢地走了过去。
来,小鬼!
男人把向苟生领到里面的一张餐桌前:这碗肉丝面是你的!我请客。
满满的一大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肉丝面,向苟生看着面,吞了一大口口水。
坐下,吃吧!
男人有力的大手把向苟生按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碗面,真的不用我付钱吗?向苟生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很认真地问。
男人又爽朗地笑了,他扭头喊道:老板,这两碗面多少钱?
老板一边在灶台前忙活,一边扭头看了这边一眼:两碗肉丝面,十块。
男人从兜兜里掏出十块钱:老板,钱给你。
老板娘走过来,从男人手上拿走了钱。
现在敢吃了吧?男人看着向苟生,微笑着。
向苟生埋下头,拿起筷子,风卷残云。
小鬼,你还是个学生吧?男人边吃面,边问道。
向苟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辍学了。
他边吃面边含含糊糊地低声地说道。
为什么?男人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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