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2 / 4)
只知自幼就长相十分清秀,乖巧懂事。
这是1909年冬,还有两天便是除夕夜,大人们早已储备好年货,夜里将炉子点燃,摇曳的火光在老旧的墙壁上投下昏黄的影子,炉子里烧着柴火,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炸响,小小的火花从炉中喷出,然后陨落。
老百姓的家虽不似铜墙铁壁那般遮寒,但能够有暖炉,想必也是一种欣慰。
孩子们当然是抵不住这寂寞的时候,在他们看来,唯有过年才能吃到糖,穿到新衣。
于是都像约好了似的偷偷逃出了家,用平时攒下来的钱买了爆竹。
“哎,崇笙,你快点儿,我今儿早上把爆竹偷偷放在街尾那处没人住的破屋子了。”
胖娃一步三回头,极力催促着身后的小小身影。
“小胖,你走慢点儿,我怕黑。”
九岁的沈崇笙局促地走着,不安的小眼神到处乱转。
明明母亲已经替他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袄,可还是抵不住这北方的冬季,尤其是过年前这段时日。
“哎,那你就在这站着,我去把爆竹取来。”
说罢,胖娃便一股脑儿冲进了黑暗之中。
“那、那你快些回来……我害怕……黑……”
沈崇笙望着胖娃一点一点消失在黑夜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隐约透着点儿清冷的光芒。
他等了很久却不见胖娃回来,冻得脸颊通红,仿佛一阵刺骨的寒风都能将他嫩嫩的脸蛋划破,他跺了跺早已僵硬的双脚,在码头边随处走着。
透过幽幽的月光,沈崇笙隐约觉得不远处好似站着一个人,若隐若现不真实,沈崇笙有些害怕,站在原地踌躇了很久,这时候他想到了母亲曾经跟他讲过的鬼神故事,不由得估摸起来对方是人是鬼。
那人一直撑着栅栏,望着一望无际的江边,久久没有动弹。
那人不会是想不开吧?小小的沈崇笙被自己的想法有些吓到,也不管对方是人是鬼了,沿着江边,慢慢地挪了过去。
面前的人从背影看不像本地的老百姓,倒像是有钱人家,那种格子西装他只见过一次,便是京城有洋人来此所穿的衣裳,那种高档的布料是沈崇笙以及整个镇子的老百姓都不敢想的。
只见那人双手撑在栏杆处,出神地想着什么,挺拔修长的身段驾驭起那种洋人的衣服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而小小的沈崇笙反就显得有些幼稚,厚重的棉袄,粗实的棉裤,一双黑色的棉鞋,冻得通红的还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这便是那个年代的两类人……
临近过年,又是三更半夜,街道上黑漆漆几乎看不到人影,沈崇笙难得见到一个大活人,于是他悄悄走近那人,站在他的身后想拉拉他的衣角,又怕那人动怒。
许是那人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只见他渐渐转过身,疑惑地皱着眉。
沈崇笙十分胆颤,屏气看着面前的人,粗平的眉毛,如紫葡萄般炯炯有神的眼睛,眼尾上翘,高挺的鼻梁,薄寡的嘴唇,是个标准的美男子,用那时候人们的话来说比得过玉树凌风罢。
那人一副东方的面孔,却完全是西式的打扮,他所穿着的黑白呢子条格西装一看就知价格不菲,一条白色的围巾绕过脖颈,随意搭在了胸前。
两条修长的腿几乎就比在了沈崇笙的颈子处。
他很高——这是沈崇笙对于段时喻的第一印象。
“我,我能向你借5个铜板吗?”
沈崇笙一时有些紧张,随便扯了一句话来掩饰自己的举动。
段时喻先是一愣,后又歪着头眼含笑意,他弯下腰和沈崇笙平视,微笑道:“小家伙儿,你叫什么?”
“诶?”
沈崇笙以为对方想要记住他的名字,日后好算账,于是低下眼眉,脑海里算计着下一秒是否逃跑。
段时喻见他磨蹭了许久未回答,于是从西服的里袋里拿出一枚大洋,握起沈崇笙冰冷的小手,将那一枚大洋放在他的手心。
“这算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咯,小家伙儿,我叫段时喻,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段府找我。”
段时喻看着这个眼角略微下垂的孩子,肉呼呼的小鼻子和白皙的脸颊早已冻得通红,因为过度紧张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的样子十分憋屈,不由得觉得这孩子莫名的可爱,让他想起了国外求学时,老师所讲起的西方神话故事中的小天使。
于是他笑着摸了摸沈崇笙柔软的头发,提起脚边的牛皮箱子,转身走进了黑色的帷幕中。
沈崇笙呆呆地愣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银币,仿佛那上面都沾着段时喻身上特有的清香。
那年,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在东京所成立的同盟会,正在努力筹备着,蓄势待发,做好推翻清政府的一切准备。
而那一年,他9岁,他15岁。
很快,大年就在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中,一晃而过。
转眼便是大年初三,大街上很多商铺都还未开门。
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几天后便有几尺厚了,仿佛正预示着来年会有大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