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刘汉山三蹲大狱(1 / 3)
侯宽现在是大权在握,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都想巴结他。
家里有了红白喜事,能以请到侯宽为荣,侯宽每天都有酒局,连场地喝,从中午喝到日头西下,从晚饭喝到日头东升,喝完酒,又有寡妇娘们儿过来伺候,侯宽乐不思蜀,一连几天醒不过神来。
侯宽知道孔家人失踪,是民兵连长孟鱼儿从一个寡妇的被窝里拉出来,告诉他的消息。
侯宽一听,脑袋立马惊悚抽筋,一股凉意从头顶一直钻到脚底板,顿时有死过去的感觉。
“你们这帮龟孙,看个人都看不住,回去毙了你们。”
侯宽骂道。
孟鱼儿委屈得要死,那张柿饼脸拧成了麻花,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侯宽来到办公室,新换了檀木办公桌,桌面能照出人影。
每天清晨,炊事班赵海柱都要用香油浸泡的棉布擦拭三遍——昨晚的酒渍、烟灰和胭脂印实在太难清理。
“侯部长,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没想到昨天晚上放哨的卫兵被打晕了……”
孟鱼儿战战兢兢的汇报情况,侯宽漫不经心的看一封请柬,那是五爷庙村的村长程大头昨天送来的,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看。
那描金红帖很精致,烫金大字之下压着一张地契,注明村南坡五十亩良田的边界线,墨迹刚刚干。
他喉咙里滚出两声轻笑,旋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泛起泪花,才吐出一块带血丝的浓痰。
武装部的煤炉子烧得正旺,通红的炭火在铁皮炉膛里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苗不时窜出炉口,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突然&0t;噼啪&0t;一声脆响,一块烧得通红的煤块爆裂开来,迸溅出一个耀眼的火星,在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划出一道刺目的亮光,随即又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中。
侯宽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肥胖的身躯将藤条压得深深凹陷。
他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油腻的面颊滚落,将身上那件洗得白的的确良衬衫浸得透湿,紧紧贴在肥厚的后背上,勾勒出他臃肿不堪的身形轮廓。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到三个月前那个阴冷潮湿的雨夜——孔家那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跪在泥泞不堪的院子里,雨水顺着她花白的鬓角往下淌。
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匣子,匣子里的十二根金条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下面压着一张泛黄脆的地契,那地契上县衙的朱红印章虽然历经岁月侵蚀,却仍能辨认出清晰的轮廓。
如今,那些金条还静静地躺在他办公室的铁皮保险柜里,可地契上白纸黑字写明的百亩良田,却早已被划给了县革委会王主任那个游手好闲的小舅子,成了人家种菜养鸡的自留地。
“肯定是刘汉山那个混蛋!”
侯宽陡然间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那声音如炸雷般在屋内轰然回荡,震得陈旧的窗棂嗡嗡作响,就连窗台上的灰尘也簌簌落下。
窗外榆树上栖息的一群麻雀,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几片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飘落。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
字样的搪瓷缸,手臂上青筋暴起,抡圆了胳膊,朝着站在角落的孟鱼儿狠狠砸去:“你们这帮废物!
连个人都看不住!”
搪瓷缸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对方耳畔,重重地砸在墙上的主席像框上,出“砰”
的一声闷响。
精致的相框瞬间凹进去一大块,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在水泥地上蹦跳着,出清脆的声响。
孟鱼儿下意识地捂住被碎片划伤的脸颊,缓缓地、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蹲了下去。
这个平日里在批斗会上能徒手打断人三根肋骨的彪形大汉,此刻却像只染了瘟病的病鸡般蜷缩着,连肩膀都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恐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那件蹊跷的事:值班的民兵小张说半夜里突然闻到一阵浓郁得化不开的桂花香气,那香味甜腻得让人头晕目眩,接着就两眼黑昏睡过去。
而孔家媳妇用的梳头油,正是兰封县老字号“桂香斋”
特制的桂花头油,这独特的香味配方在整个县城都独一无二,连省城来的专员都夸过这油香味地道。
明知道是刘汉山干的,侯宽不敢抓刘汉山,倒是有胆子去抓邵大个,并直接把邵大个关进监狱。
他和武装部长庞媛媛汇报了刘汉山和邵大个放走孔家人的事儿,庞媛媛想起刘汉山拒绝她的美意,让她脸上无光,满肚子委屈,今天陈醋一样都翻腾上来,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就有了清算老账的打算:“刘汉山是一个赤裸裸的反革命分子,抓过来毙了他。”
侯宽真的要集合部队去抓人,又被庞媛媛叫了回来。
庞媛媛冷静考虑后明白,她了解刘汉山的脾气秉性,也清楚他与张德祥的关系。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