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乡亲们听懂的法子才能扎进土里（1 / 2）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方稷揉了揉酸的眼睛，将批改到一半的数据暂时放在一边。

还好县里现在通了电，屋里不像之前点煤油灯那么昏暗，在他粗糙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窗外，雨点拍打树叶的声音越来越急。

方稷起身去关窗，却看见几个黑影正穿过大路，朝农技院这边走来。

他们撑着破旧的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不时有人滑一下，又被旁边的人扶住。

&0t;方老师！

&0t;走在最前面的铁柱远远地喊道，声音穿透雨幕。

方稷心头一紧。

这么晚了，五个学生怎么冒雨前来，估计就是白天招聘的事情。

&0t;进来吧，都淋湿了。

&0t;方稷拉开门，潮湿的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五个男人鱼贯而入，带着一身水汽和泥土的气息。

&0t;坐。

&0t;方稷指了指靠墙的长凳，转身从柜子里取出几个搪瓷杯，&0t;铁柱，给几个学生倒杯茶来，晚上凉，喝杯热茶。

&0t;

铁柱接过茶壶，动作熟稔的烧水沏茶。

几个学生拘谨地坐在长凳上，湿漉漉的裤腿在水泥地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方稷认得他们，都是今天来考试的学生，而且都是在学校专业课还不错的。

&0t;方老师，这么晚来打扰您&0t;王刚开口，声音比白日里低了几分。

方稷摆摆手，在他们对面坐下：&0t;有事直说。

&0t;

铁柱把倒好的茶一杯杯递给众人，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站在一旁，没有坐下，目光在方稷和另外学生之间游移。

戴眼镜的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0t;这不公平！

方老师，这不公平！

&0t;攥着裤子开口道，&0t;我的专业课成绩是最好的，凭什么我不能被录取？&0t;

方稷问几个人：&0t;你们知道这次招人的目的是什么吗？&0t;

&0t;推广抗旱技术啊。

&0t;一个女生小声回答。

&0t;没错。

&0t;方稷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材料，&0t;这是陈家旺的考核记录，他用一根麻绳，让老乡当场学会了判断犁地之间的间距。

&0t;又推过另一份，&0t;而你们的理论答卷，都写得很好，乡亲们听完你们的宣讲会，会问：&039;专家，啥叫aba信号通路？&039;甚至可能根本就连aba都没记住。

&0t;

眼镜男生的脸涨得通红。

&0t;抗旱的麦子好不好，不是实验室说了算。

&0t;方稷的声音很温和，&0t;有人适合和数据打交道，有人适合和乡亲们唠家常，就像小麦，有的品种耐旱，有的抗倒伏，各有所长。

&0t;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摞笔记本：&0t;但只有乡亲们听懂的法子，才能真真切切的扎进黄土里。

&0t;

方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知道大家多么渴望得到机会，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年轻人迟早会明白：黄土地上的学问，从来不止一种答案。

眼镜男生抬起头：&0t;方老师，那我们还有机会吗？&0t;

方稷笑了笑：&0t;抗旱技术推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年做不完，明年还要继续。

只要你们愿意学，机会永远都有。

&0t;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0t;但有一点！

如果只是为了混个编制，或者觉得&039;下乡推广&039;比实验室研究低一等，那这条路你们走不远。

&0t;

窗外，雨声渐小，屋檐滴落的水珠在泥地上汇成细流。

&0t;方老师，我们明白了。

&0t;女生攥紧手册，&0t;谢谢您，我会自己练好和乡亲们真正能沟通的语言后再来。

&0t;

其余几个人也表示自己会改。

方稷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铁柱关上门，长舒一口气：&0t;这帮孩子，也不是知道是不是真的开窍了。

&0t;

&0t;但愿他们是真的懂了。

&0t;方稷重新坐回桌前，拿起未批完的数据，&0t;是得让他们明白，黄土地上的学问，从来不是试卷上的分数能衡量的。

&0t;

铁柱咧嘴一笑：&0t;那您这算不算是&039;第二次招聘&039;？&0t;

方稷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0t;算是给他们指条路吧，人生不是一次失败就被判停的，但路得自己走踏实了才行。

&0t;

铁柱拿着厚厚一摞考核表冲进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