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恶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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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雄关,从外看去,威严肃穆。但走进内中才发现,除去军营重地,戒备森严之外,和寻常城镇并无区别,只是关内百姓除去本土居民外,更多的是跟随天雄关十万守军迁徙而来的家眷。

世人皆以为天雄关是依靠地利和十万虎贲卫士,才成天下第一雄关,但关内十万兵士的家眷才是这雄关永不失陷的原因。

身后既是国,关内更是家。

国在身后,家在关中。

守关兵士根本退无可退,为国为家,皆只有死战。

人并非生而坚强,相反……

而是心中有一片柔软的地方,方能百折不挠,死战不惧。

楚倾入关,没有引起多大的混乱,没有迎接,没有接待,就像普普通通的商旅过客,只是少了把关守卫的重重检查。

不过拉车的两头绝世名驹倒是引起关内士兵的一阵侧目,随后纷纷感慨如此绝世名马不去驰骋疆场,反而沦为拉车苦力,简直暴殄天物,所托非人。

公主殿下十分识趣,在龙钰的指引之下,找到一家接待过往商旅的普通驿栈。入内之后,便收敛了以往爱动的性子,躲着不出,就连晚饭,也是在房间食用。

龙钰在安顿好公主殿下之后,便悄然离开,伴着夕阳余晖,走上了天雄关城头。

登高望远,眼前所见,只有漫漫无际的黄土。城头高处,晚风正急,带着夜幕降临的冰冷,并不温柔。

风中,城头叶字大旗在猎猎作响。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有人在这天涯落幕处,坐在城头之上,脚下便是百丈高墙,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拿着一个酒坛独自饮酒。

龙钰走向那个已是天雄关总兵的白袍将军,问道:“你不是说天雄关的酒,已经被你喝光了。”

叶莫廷没有回头看他,整个人沐浴在余晖之下,轮廓分明,不见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之态。

他轻轻将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龙钰接过,饮了一口,却没有尝到辛辣苦涩的味道。

龙钰记得,这位将军他最喜饮北渝的烈酒,但今日他递过来的这坛酒,平淡无味,入喉冰凉,入腹更冷。

因为这是一坛冷水。

龙钰不明白,他为何要在酒坛子装水。坐在墙头上的人开口解释道:“自我一年前接任天雄关总兵一职,我便不在饮酒了。”

“为什么,你不是常说将进酒,杯莫停,你就是为饮酒而生。”

说起往事,叶莫廷略带苦涩道:“人喝了酒,总是会做傻事。何况天雄关不比他处,总兵就该有总兵的担当,一味宿醉饮酒,如何治军。”

龙钰一擦嘴角的水渍,将酒坛递回道:“傻事做了那么多,后悔了吗?”

叶莫廷接过酒坛,愣愣的看着夕阳,看着那章华台的方向,没回答,反问道:“你去看过她了吗?”

“恩……”他未说人名,龙钰却知道他指的是谁,“大皇子毕竟是皇室宗亲,死后尸身被妥善安置。大姐是大皇子妃,自然是与他一起合葬,还有他们的小女儿。我去祭拜过,陵墓风水极佳,走之前,我托人种下了一些从洛阳带来的牡丹种子,是大姐最喜欢的青山贯雪。”

“洛阳牡丹甲天下,品类纷杂,听说有百余种。我不懂这些,不过既然是她喜欢,想来应该很美。如果你还有花种,送我一些。”

龙钰微微沉默了一阵,道:“天雄关太冷了,种不活。”

叶莫廷愣了一下,呆呆道:“你怪我吗?”

“你当年,为何要那样做。”

冷风吹拂白袍将军的乱发,宛如当初那个洒脱不羁的白袍小将,他拿起酒坛狂饮着冷水,随后放下酒坛,说起往事。

“那一年,我爹把我下放到军营里历练。那天刚发军饷,憋了一个月,嘴巴淡出鸟了,就拿着军饷喝了一天的酒。喝完借账,发现还倒欠了酒家一吊钱,就拿了腰里的小佩刀抵押。”

将军慢慢的说着,仿佛回到了少年的时光,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一丝微笑,“回营后,就在屋里睡了一天,随后被一群人的呱噪吵醒。起床一看,发现营里的人刚发了军饷,闲着无聊。恰好你大姐要过天雄关,他们在赌楚国迎娶的大皇子妃,北渝的信昭长公主,是个绝世美人儿,还是个歪瓜裂枣。”

“军营无聊,我本想也去起个哄,但想着昨日军饷都买酒了,也就不理他们继续睡了。后来他们赌着赌着,我觉得吵闹的很,便吼了一声。‘你们这般赌来赌去,有啥意思,又没人去看那个小娘子,谁知道是个啥模样。’”

“我这话一说,他们都是安静了好一阵,随后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要是有人去敢去看这个北渝长公主,这桌上的钱都归他。我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致,我那时候兜里没钱,心爱的小刀还当了。宿醉刚醒,带着酒意就桌布一扯,把桌上钱都收了起来,喊了一声,钱给爷留着,爷去看看那个北渝长公主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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