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烧迷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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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的过程如同被潮水推上岸,沉重而模糊。

闫慧在高烧退去后的虚弱中醒来,窗外天光微亮。

母亲黄兰红着眼圈喂她喝下稀粥,父亲闫再生站在门口,阴影里的脸色复杂难辨。

她摊开手掌,虎口那银眼状的痕迹似乎淡了些,但指尖却传来异样感。

尤其是右手食指,触摸东西时,有种过分的敏锐,仿佛能「感觉」到物体表面残留的……情绪?冰冷的碗沿带着母亲的担忧,粗糙的床单浸着父亲的烦躁。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又无法摆脱。

无人注意的角落,那面家传碎镜静静躺在箱底,在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

村外的观龙石下,河水无声上涨,轻轻拍打着碑底。

失去了古剑的协同,石碑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

春风裹挟着庙会的气息吹进村子。

饭桌上,母亲黄兰夹着咸菜,语气带着惯常的疲惫:「听说明天庙会上,摆了一面邪门的碎镜子,老法师叮嘱了,让孩子们都离远点。

父亲闫再生立刻将严厉的目光投向闫慧:「听见没?明天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闫慧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然而,越是禁止,她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就越是汹涌。

自从那夜触碰碎镜后,虎口的伤和指尖的异样感,像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

翌日午后,趁着父母下地,闫慧终究没能按捺住,跟着几个胆大的孩子,溜去了县里的庙会。

村礼堂人声鼎沸。

闫慧瘦小的身子在人群里艰难挪动,目光掠过褪色苗绣、古怪陶器……无法引起丝毫波澜。

那股牵引力固执地指向礼堂最深处一个僻静角落。

那里,一张铺着深色绒布的长条桌上,单独陈列着一面镜子。

正是那面传闻中的苗银碎镜。

它比闫慧家那面更大,更残破。

镜面蛛网般碎裂,碎片被精心拼接,镶嵌在氧化黑、雕刻诡谲纹路的苗银托架中。

镜框中央,一个形似半阖兽眼的凹陷花纹,幽深黑暗。

就在闫慧目光触及兽眼花纹的瞬间,她右手食指猛地灼烫起来!

痛感尖锐,远以往。

她不由自主地倒吸冷气,脚步却像被什么推动,痴痴向前走去。

周围嘈杂人声瞬间退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面冰冷的碎镜和指尖燃烧般的呼唤。

她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指尖颤巍巍地,想要去触摸……

「别动!

一个苍老急促的声音炸响。

须皆白、穿着褪色蓝布衫的老人迅疾冲来,干瘦手掌带着风,抢先遮向镜面。

然而,迟了。

闫慧的指尖已然擦过冰冷镜面边缘。

细微刺痛传来,一滴血珠沁出。

更骇然的是,血珠并未滴落,而是划出诡异弧线,不偏不倚,落入镜框上那只半阖的「兽眼」凹陷中。

「嗤——」一声轻响,血珠被苗银托架「吸」了进去,消失无踪。

兽眼花纹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血色残影。

老人的脸霎时惨白如纸。

他猛地一把抓住闫慧受伤的手指,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

浑浊却锐利的双眼死死盯住她,嘴唇哆嗦着,压低声音念出晦涩话语:

「血染晦明……镜分两界,魂渡虚实……伯奇苏醒,千蝶振翅……灾厄亦是机缘……」

闫慧手腕被攥得生疼,脑中空白。

老人话语里的宿命感,让她下意识喃喃重复最后几字:「灾厄……亦是机缘……」

话音未落,她右手食指的灼烫猛地爆,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

老人像被这句无意识的重复刺中,触电般松手。

他近乎粗暴地抓过深色绒布,将碎镜层层包裹,严严实实。

转回头,眼神严厉如冰锥,直刺闫慧心底:

「忘了今天的事!

忘了这面镜子!

离这些不该碰的老物件远点!

否则……必遭大祸临头!

闫慧被那眼神中的恐惧和警告吓得心跳如擂鼓,转身扎进人群,头也不敢回地逃离。

当夜,高烧再起。

混沌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奇幻森林,听到了阿雅的声音。

右手食指的灼热与梦境交织,那根手指的指尖皮肤,在无人察觉的夜色里,悄然浮现出细密如鱼鳞、又似闭合蝶翼的纹路,折射出梦幻却不安的虹彩光芒。

清晨,高热退去。

闫慧蜷缩在炕上,指尖的异样感仍在。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千蝶林深处,一只墨蓝色的星辉蝴蝶,正停在一根滴着露水的忧泣草叶上,触须微颤,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阿嬷婆站在古老的祭坛边,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光林蕨,投向虚空,低声自语:「鳞化指已现……共情的种子落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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