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残旌卷火曳孤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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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敖……曹……”王僧辩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他死死攥着老卒的手臂：

“他不是人……”

王僧辩的眼神空洞，嘴里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那刀，那刀……我们的甲……我们的甲……根本挡不住哇……”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梦魇般的身影和血光。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的嗡鸣中，总夹杂着那不似人声的怒吼：“挡我者死！！”，那声音如同实质，让他后背汗毛根根倒竖。

“走！”

王僧辩几乎是崩溃地吼出这个字，他踉踉跄跄地被老卒和另一个惊魂未定的残兵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向甬道深处亡命奔逃。

当他挣扎着跑出甬道，跌跌撞撞地扑进连接内城城墙内侧的一处偏僻巷角时，外面街道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喊杀声、女人孩子的哭嚎声瞬间涌了过来。

是夏军！

他们已经杀进来了！

王僧辩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更怕……听到那如同丧钟般的沉重脚步真的踏进了这条街巷！

“少将军！这里！快进来！”

老卒眼疾手快地推开旁边一扇摇摇欲坠的柴扉，里面是个堆满杂物的小院，看起来暂时未被波及。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王僧辩塞了进去，自己也和另一名伤兵挤进来，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抵住门板。

王僧辩背靠着粗糙冰冷的土墙剧烈喘息，胸口像被重物死死压住。他试图解开自己胸甲侧面的皮扣，想把勒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重甲稍微放松一点。

他的手伸向扣子，却在离金属钩还有一指的距离，失控般地剧烈颤抖起来！五指痉挛似的弹动，指关节僵直，根本无法弯曲去捏住那个小钩子！越着急，那不受控制的手指颤抖就越发厉害。

“我来！少将军，我来！”老卒忍着剧痛靠过来，用唯一完好的手笨拙地帮他解甲。铁甲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

王僧辩眼神呆滞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在眼前。他试图握拳，想要找回一点力量，找回一点“王神念之子”、“大将”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兵器碰撞的铿锵，直奔这小院而来！

王僧辩浑身巨震！整个人瞬间绷紧！他猛地从靠着墙壁的状态弹起，身体压到最低，做出拔刀的冲刺姿势，手再次伸向腰间的刀柄。

“是刘校尉！是刘校尉他们！”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院子外响起，紧接着是刀归鞘的金属摩擦声。

“将军！少将军！开门啊！属下刘路啊！”

一个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抵着门的老卒透过门缝确认，才颤抖着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涌进十几个残兵，领头的是王僧辩麾下的心腹校尉刘路。他浑身烟熏火燎，头盔也不见了，脸上带着血痕，见到王僧辩狼狈不堪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关切之色。

“少将军！您没事就好！”刘仁快步上前，想查看王僧辩的状况。

王僧辩却在他靠近的瞬间，神经质地猛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他眼神游移不定，不敢直视刘仁关切的双眼，目光死死钉在对方腰间的佩刀上，那刀鞘的样式，竟隐隐带了一丝高敖曹部下所持利刃的冷硬轮廓感。

沉默了片刻，王僧辩喉结滚动，小声挤出一句：

“外头……外头情况如何？”

“回少将军！索虏当真是狡诈啊！他们先是派了死士，不惜性命夺了上游水门的绞盘！更可恨的是，他们不知何时竟摸清了河道下的暗闸机关，一并给打开了！水门一失，水位骤降，我军预设的防线顷刻半废！”刘路声音悲愤：

“随后，高敖曹的主力根本不给我们喘息之机，一股脑地全扑了上来！我们、我们想组织人手反冲过去夺回水门，但是全被他们堵在瓮城入口那片死地……进退不能，死伤……死伤惨重啊！”

刘路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

“少将军！高敖曹他胆大包天，也已经顺着水门缺口冲杀进来了！现在城这头……城这头全乱了！喊杀声四面八方都是！到处是他们的人！”

王僧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少将军！”

刘路见状，猛地单膝跪地，试图将最后一丝勇气灌注给眼前濒临崩溃的小将军：

“东门！东门那边尚且完好！末将来时察看过了，东门防务齐整，兵势未散！更有吴参将麾下最为悍勇的两队兵，死守着通往东门的要道！加上我们这一路收拢过来的兄弟，还能凑出几百号敢战之士！”

他目光灼灼：

“请少将军即刻移步东门坐镇！只要您到了，军心必能重振！我们……我们尚可据险固守！末将等拼却一死，也定要为少将军多撑一会儿！撑到……撑到王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