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悔不当初,掌控幽州的巨手(2 / 3)
p>“所执不同,所求却一,又何分彼此?”
他将“君王社稷黎庶”几字说得格外清晰而自然。
苏烈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一跳:
“好!说得好!苏大人深明大义,是本帅小觑了!为国为民,殊途同归!此等心胸,本帅佩服!”
寒暄赞叹之后,堂内气氛稍稍沉凝下来。
苏慕白脸上和煦的笑容也缓缓收敛,转为一片凝重。
他重新拿起茶杯,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温润的瓷器,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上,沉声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大帅,紫荆关解围,后顾无忧。”
“然北疆大局未定,前次慕白与您深谈,关于朔方军此次平虏之后……该当如何自处?前路何方?不知这五日,大帅可曾深思,胸中可有定计了?”
此言一出,堂内温度仿佛骤然降了几分。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苏烈,魁梧的身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笑容凝固在虬髯微颤的脸上。
这个问题,重逾千斤。
苏烈脸上的亢奋如潮水般退去,古铜色的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方才洪亮的声音此刻有些发沉发涩,带着明显的踟蹰:
“这个……苏大人,”
他避开了苏慕白探究的目光,粗壮的指节无意识地捻着自己的胡须。
“你上次提及,要……要让朔方军拥有足够的威名和实力,方能自保,甚至提到……‘养寇自重’四字……”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仿佛喉咙里卡了鱼刺,抬眼迅速瞥了苏慕白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困惑,还有一丝深藏的不甘与警惕:
“难道……我朔方军数十年忠勇报国,浴血捍卫边陲,到了最后,就非得走这等……这等不光彩的路数吗?”
“真的……别无他法了?将帅领兵在外,当心怀坦荡,忠心可昭日月啊。”
最后一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寻求苏慕白的认同。
他毕竟是纯粹的军人,血脉里流淌着忠君报国的信条,“养寇自重”这四个字,在道德和忠诚的层面,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心头。
苏慕白静静地听着。他没有立刻反驳或解释,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倏然抬起,平静无波却又锐利如刀,直直刺入苏烈充满矛盾与不安的眼底。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让苏烈心神一震。
沉默了数息,苏慕白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重若千钧:
“大帅此言,慕白深以为然。军人血洒疆场,本应为国为民,何惜此躯?”
“忠义之心,自当可昭日月。”
苏慕白先给予了肯定,让苏烈绷紧的心弦稍松。
但下一刻,苏慕白话锋一转,如平静冰面下骤然刺出的锐利冰棱:
“然,慕白想请问大帅一个问题。”
“您——”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苏烈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想把您一家老幼,阖府亲眷的性命,把您身后这些随您出生入死、血染征袍的朔方军十万儿郎的身家性命,乃至将来他们身后亲族数十万人的福祉安危……”
他刻意在这里顿了顿,留给苏烈足够的反应时间。
“都寄托于——”
“陛下一时一地、一念之间的‘君心仁厚’和‘永不猜忌’之上吗?”
“嗡——!”
苏慕白这平静却如惊雷般的一问,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苏烈的心坎上!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窒息的眩晕。
苏烈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呼吸猛地一滞,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晃,那捏着胡须的手指瞬间攥紧,几乎要把几缕胡须生生扯断!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里衣。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忠勇?坦荡?可昭日月?
在这冷酷到极点的现实问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幼稚。
是啊,他苏烈熟读史书,不是不通文墨的一介莽夫。那些冰冷的字句,染血的篇章,此刻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
长平之战后,秦国大功臣武安君白起,被秦王猜忌,一纸诏书赐死于杜邮。
楚汉争霸尘埃落定,汉朝开国元勋、兵仙韩信,被污谋反,最终命丧未央宫钟室,三族诛灭。
功高震主,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过!
史书浩瀚,刀笔如铁,能功成名就后全身而退的盖世名将,又能有几人?
比之沙场上十不存一的惨烈,庙堂之上的绞杀,其血腥程度,何曾逊色半分?
甚至,更为阴冷残酷。
“帝王心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些沉重的词句在苏烈脑中盘旋,嗡嗡作响,每一下都如同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过往的赫赫战功,此刻带来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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