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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事项拿到他面前：“我们将会告知你手术注意事项。请您仔细听好，同意的话在这几个地方签名。”

男子看一眼她手里厚厚的注意事项，皱眉：“那么多？”

“是的。”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男子说。

林怡摇头，装糊涂：“没有。”

“不，小姑娘我确定我见过你。但是在什么地方我忘了。”

老爷子去世前一天晚上，林怡被叫到病房里去。那时候她才17岁，如今已经过去五年，女大十八变，她从小青果变熟苹果，现在身段玲珑圆润，男子一时之间认不出来不奇怪。

林怡唯恐节外生枝，咬紧牙关就不承认。

“不是的，我要开始读了。请您注意听着。”

男子忽然嫌弃道：“这么年轻的实习生，我信不过你。你叫一个医生来读。”

这有什么分别嘛，能口齿清晰就行了。林怡忍着白眼，叫来别的医生代劳。

实习生们鱼贯而入，围观这场手术。

吸入笑气全身麻醉的傅博，光溜溜地，躺在狭窄的手术台上。林怡瞪大眼睛，牢牢看着这一幕。

手术全过程只花了50分钟，李教授无愧于“李一刀”的诨名，干脆利落，病人出血量极少。

同学们啧啧赞叹，拜服不已，林怡却像熬了五辈子。

走路出来，脚在打飘。

眼前惨白人脸不断摇晃，像80年代粤语长片的低像素镜头，不知怎地，和林乐东垂死前的面孔重叠。林怡冲进洗手间，狂吐不止。

同班同学邓静秋跟过来，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没什么，昨天有点儿吃坏肚子。”

“我这里有藿香正气水，你要吗？我就说嘛，你又不是第一次观摩手术了，不至于这样弱鸡！”

邓静秋话很多，是班上有名的小麻雀。林怡平时很烦她，没想到是个一片赤诚的。她沙哑着嗓子说：“要的，谢谢。”

她把藿香正气水抹在太阳穴和鼻子下，感觉好受了些。

“林怡，你哪里抽风了啊。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邓静秋捂着鼻子。

“臭点好，臭点儿提神。”

两人出了门各忙各的，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

林怡今天格外勤快，一个人写了三人份的病历，还主动打扫了科室。除此之外，把科室里几台老旧电脑杀了毒清理了内存。

所有事情做完，回到宿舍浑身腰酸背痛，疲劳到极点，倒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见傅博回来了。

异木棉的花开了，一树紫红色。这种花真奇怪，只有南岭两省才有，稍为北一点点的地方都活不长。而且秋天开花，花期长达两月。和木棉一样顶天立地，树干笔直，树皮带刺，直冲云霄。

百花萧杀的季节里，林怡最喜这种异木棉。

在这个季节里，她和傅博相识、相处、相熟。

他站在异木棉树下，向她伸出手去。林怡大喜，向他奔跑，傅博把她圈入怀中：“小怡，你长大了。”

“傅博，你终于回来了。”她喜极而泣，“我很想念你！”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林怡的心欢喜得犹如要炸开一般。

“真的吗？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傅博，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啊！”

女孩“咯咯”笑着，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来不过南柯一梦。她躺在宿舍单人**，室友们惊恐万状地看着她。

“咦？原来是做梦吗？”她翻身坐起。

室友A说：“你笑得好开心，是梦见中大奖了吗？”

林怡怅然若失，半晌，才轻声说：“比中大奖更开心呢。”

那是一场美梦啊……

枕边，仍带着泪痕。

傅博……

她借着工作之便，在查房之后，又走了一次病房。傅博的麻醉已经过了，医生吩咐不能过度用眼，所以他在看书。陪床的男子不见踪影，林怡问护士，护士小姐姐爱怜横溢地说：“可怜，男人陪床就是不靠谱。一大早的就跑了！”

“这么可怜吗？”林怡附和着，心里却松了口气。

如果有人在旁边，见面说话反而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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