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衰落(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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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辛苦一生,聚财千万,妻妾数十,没想到临了了,都争先恐后离开我,逼我在休书上按手印。也罢,都走吧,我这次的麻烦不小,恐怕会牵连到家室。”

红袖心里一叹,走上前去,拉住胡老板的手。

“你快走吧,待会官兵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红袖看着他,这个曾经霸道强势的男人居然也有颓然的一面。“那我走了,”红袖轻轻抱住他,“你好好照顾自己。”

胡老板一动不动,任她抱着,道:“也是该分开的时候了。”

初春的凉意袭来,他颤抖了下。

红袖松开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听到胡老板在身后道:“你……还恨我吗?”

红袖转过身,思考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春风吹过来,她的头发微微扬起。

她摇了摇头。

时间真是有无穷的力量。才两年多的平淡生活,朝升暮落,油盐醋茶,就消磨掉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胡老板人虽然肥胖,做事狠辣,但给了红袖一方庇佑,且在她身上从来不逾矩。很多时候,他来小宅院,就躺在红袖身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天没亮又披衣离开。刚开始红袖对他还有怨恨,慢慢地,这种怨恨就被同情和更复杂的情愫去掉了。有时候她午夜梦回,想起胡老板,又联想起对陈麻子的态度,会自嘲地笑笑——对于恨这件事,自己真的不擅长呢。

胡老板终于露出释然的笑,道:“谢谢你……”他脸色突然又一变,布满狰狞,厉声喝道,“你给我滚!我不是把钱还给你当铺了吗,还来逼我要钱,一个个地落井下石,真当我姓胡的好欺负?!”

红袖不明所以,正要开头,突听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不用转头,她就知道是官兵已经进了胡府。再看胡老板,虽然他面色嫌恶,语气激烈,但眼睛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唉,她心里叹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

一群官兵拥进来,凶神恶煞似地冲进各个厢房厅堂,随后传来砰砰当当的桌椅倒地、瓷碗破碎声。另有十几人则聚在大堂,围住了胡老板,为首一个官差疑惑地看着红袖,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红袖低头不答。

胡老板昂起头,啐一口骂道:“官爷,快把她抓起来,这贼妮子看我落魄,就来逼我还钱。官爷你说说,欠她们当铺的那五百两银子,对我是个事儿吗?可恶得紧!快抓起来,轻饶不得!”

官差皱着眉头,走到胡老板面前,狠狠一巴掌扇下。“啪”一声脆响,胡老板脸上的肉层层抖动,立刻泛起一个巴掌印。

这巴掌太突然,也太狠,胡老板愣住了,红袖也愣住了。

“给你脸了还?”官差一脸不屑,“还敢对我们吆五喝六,娘的,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说完,不耐烦地对红袖挥挥手,道,“走吧走吧,也别指望他还钱了,家产得全部充公呢。”

红袖咬着嘴唇,默默点了点头,转过身。大堂外光线虽冷,却明亮无比。

身后,传来了官差殴打胡老板的声音。胡老板一边惨哼,一边怒喝道:“你们!等我东山再——我要你们好看!”

“还他娘的东山再起?”官差讥笑着,一棍子下去,正中胡老板脑门,血迸了出来,“也不想想你得罪的是谁?那可是三司使大人啊!三司使大人点名要你新纳的那个小妾,叫红什么来着,以前是花魁那个,你还敢拒绝?我说胡老板,你平时跟个人精似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红袖身子一震,脚步慢了下来。

胡老板满头是血,却咧开一口白牙,笑道:“你这种……这种奴才,懂个屁……”

官差怒极,一脚把胡老板踹倒,道:“你还敢瞧不起我!也不看看你这府里,平时前呼后拥,人山人海,现在树倒猢狲散。嘿嘿,你娶了那么多房妻妾,现在又有谁留下来陪你了?还不是跟你划清界限,免得被你牵连?”

胡老板努力撑着身子,抬起头,正要骂,却愣住了。

官差也愣住了。

因为红袖走到门头,略微犹豫了一瞬,然后转过身,从容走回大堂,扶起胡老板,给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只见她动作温柔,神态落落大方,竟似一点都不把周围虎狼般的官兵放在眼里。

“你……”官差愣了,“你是谁?”

“官爷有礼,我叫红袖,”红袖盈盈一揖,道,“是胡老爷明媒正娶的妾侍,效六礼之法,有三书为证。”

从初春到暮春,从柳条吐芽到芳华遍地,只过了两个月。但对深陷牢狱的红袖来说,像是过了无数个世纪。五月的时候,红袖被查明与胡老板并无太多钱财上的瓜葛,从牢狱里放了出来。

天空晴朗,春阳傲人。红袖站在牢外,一手扶墙,另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四周太亮了,让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时的她,经过两个月牢狱折磨,已经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站了没多久,她就昏了过去。但出奇的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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