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无畏擒龙(54)(4 / 5)
的这口最老,是西晋时就埋下的。”他从藤箱里拿出个小铜秤,称了三钱镜核粉末,“重铸需要这个当引子,就像发面要放酵母。”
月圆夜,三人在聚灵灶上架起风箱。货郎拉着拉杆,动作熟练得像做了一辈子,风箱的“呼嗒”声与远处的虫鸣形成奇妙的节奏,像首古老的打铁歌。阿镜往灶里添柴,是从鹰嘴崖砍的银桦木,燃烧时冒出银白色的火焰,映得铜镜碎片泛着红光,像在流血。
小年的银镯子突然发烫,活动的那颗星疯狂转动,发出的“叮当”声与风箱的节奏合拍。他突然想起老刀日记里的话:“青铜怕潮,却爱火气,就像倔强的人,得用真心焐着才肯软下来。”灶里的镜碎在银火中慢慢融化,变成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陶范的纹路流动,像条被困在模具里的龙。
子时,重铸的铜镜从陶范里取出,表面还冒着热气,镜面映出三个重叠的人影——货郎的影子里藏着个穿工装的老人,是他爹;阿镜的影子边缘有串银链,像她爷爷的手在牵着;小年的影子后颈有淡淡的红,是老刀的手掌印,温暖得像刚离开。
“成了!”货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用冷水浇在铜镜上,发出“滋啦”的响声,蒸汽中浮现出七处祭坛的画面,红泥坳的野菊、水电站的睡莲、鹰嘴崖的山桃……每处都花开正好,像被时光定格的春天。镜面的边缘自动浮现出细小的纹路,组成“永宁二十三年”的字样,比之前的纪年更完整,像终于写完的落款。
第二天清晨,货郎要走了。他把那只三足鸟铃铛送给小石头,说这是“平安铃”,戴着能避开邪祟。临走前,他往小年手里塞了个铜钥匙,柄上刻着“郎记铜铺”,“山外的镇上有间老铺子,我爹留下的,”他的帽檐又压低了些,“等你们想过安稳日子了,就去那里,铺子里的铜器都认得血契的味道,不会让外人欺负你们。”
看着货郎的担子消失在山口,阿镜突然发现罗盘的指针指向了镇外的方向,针尖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渗入土中,冒出细小的绿芽,是株野菊的幼苗,茎秆上顶着颗银亮的露珠,像颗微型的铜镜。
秋收时,红泥坳的玉米长得比人高,秸秆里藏着些银白色的丝线,是化镜水的残留物,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像在说悄悄话。老猎户带着村里人种了片向日葵,花盘朝着红泥坳的方向,远远望去像片金色的海洋,每个花盘的中心都有个小小的凹痕,像被青铜镜压过的印记。
小年和阿镜在老窑厂旁盖了间小屋,用的是水电站废弃的木板,窗棂上刻着简化的北斗七星,其中代表望月坪的那颗星是活动的,能随着月光转动,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老刀帐篷里的马灯光。屋里的土灶上总炖着艾草汤,香气漫出窗棂,引得村里的猫狗常来蹲守,蹭点汤渣当零食。
入冬前,阿镜的爷爷来了。老人拄着根银拐杖,杖头是三足鸟的形状,与货郎的铃铛呼应,走在路上发出“笃笃”的响,像在给土地打招呼。他带来个樟木箱,里面装着七件青铜饰品,每件对应一处祭坛,红泥坳的是枚野菊纹的铜簪,簪头能拆开,里面藏着张极小的地图,标注着镇外铜铺的位置。
“铺子里有口老井,”老人喝着艾草汤,拐杖在地上轻轻点着,“井壁的砖缝里藏着银链的总闸,万一日后有邪祟,拉闸就能断了所有银链的气息。”他突然抓住小年的手腕,银镯子上的活动星突然弹出根细针,扎在老人的指尖,挤出滴青黑色的血,“看,还能验邪祟,这镯子比罗盘靠谱。”
小年的银镯子在老人的指尖发烫,活动星慢慢归位,细针缩回,留下个针尖大的小孔,很快就愈合了。“血契断了,但我们的眼睛还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老人的目光扫过窗外的向日葵,花盘中心的凹痕里都积着些青铜粉末,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这是老天给的本事,得用来护着这些平安长大的日子。”
第一场雪落时,镇外的铜铺开张了。货郎的儿子在门口挂了块匾,写着“七星铜铺”,字体是用青铜片拼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的光直通红泥坳,像座无形的桥。铺子里摆着些新做的铜器,铜盆的盆底刻着野菊,铜锁的钥匙柄是雁形的,最受欢迎的是给孩子戴的长命锁,锁身是简化的三足鸟,翅膀能活动,像在飞。
小年和阿镜偶尔会去铺子里帮忙。有次来了个戴毡帽的客人,要打个青铜镜,说给刚满月的孙子当礼物。阿镜的罗盘突然轻微震动,客人的毡帽滑落,露出后颈的红痕,是三足鸟的形状,比货郎的印记浅得多,像刚染上的。
“我祖上是黑风口的守墓人,”客人摸着红痕笑了,“当年总说这是诅咒,现在看着孙子抓着铜锁笑,才明白是福气——知道哪些地方该绕着走,哪些人该好好守着,活得比谁都踏实。”他定制的铜镜背面刻着全家福,最边上添了个模糊的人影,说是梦里见过的老祖宗,非要挤进来。
铜镜做好那天,客人来取货,带来罐自酿的菊花酒,说是用红泥坳的野菊泡的。酒倒在铜碗里,泛着淡淡的金,喝下去暖乎乎的,从喉咙一直暖到丹田,像老刀当年推他时的力道,稳当又踏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