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无畏擒龙(54)(2 / 5)
山路上的风带着玉米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野菊味,吹得人心里发暖。小年知道,这不是结束,也不是新生,是日子该有的样子——有疤痕,有念想,有走不完的路,还有随时能回头的家。他摸了摸后颈的印记,那里的皮肤已经变得光滑,像从未被血契烫伤过,却在每次风吹过时,隐隐传来阵熟悉的温度,像老刀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后颈,说“别怕,有师父在”。
玉米苗长到半人高时,红泥坳来了个陌生的女人,穿着靛蓝布衫,背着个藤编箱子,箱子角磕出了毛边,露出里面的红绸衬里,像裹着什么珍贵的物件。她站在破庙门口,盯着神像胸口的野菊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问正在晒草药的小年:“这花的根,是不是扎在铜镜的铜锈里?”
小年的手顿了顿,竹匾里的艾草叶簌簌作响。女人的布衫领口露出半截银链,坠着块月牙形的青铜片,边缘的冰裂纹与望月坪的镜碎痕迹严丝合缝。“你是……”
“我叫阿镜,”女人蹲下来帮他翻草药,指尖沾着些墨绿色的汁液,是艾草的浆水,“我爷爷是1980年水电站的值班长,他总说青铜镜会‘认亲’,碎了也能自己找到家人。”她从藤箱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些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七个穿工装的年轻人,站在发电机前,其中一个举着块青铜镜,镜面反射的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照片里举镜的年轻人眉眼间有种熟悉的锐利,像老刀,又像年轻时的师祖。小年指着照片角落的模糊人影,“这是谁?”那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根银链,链尾的吊坠与阿镜的青铜片形状相同。
阿镜的指尖划过照片,墨色的汁液在人影上晕开,像滴进水里的墨。“我爷爷说这是‘守链人’,世代看管连接七处祭坛的银链,”她突然掀起布衫的袖口,小臂上有串淡红色的印记,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比小年的疤痕浅得多,像刚长出来的,“血契断了,但银链的印记还在,就像亲人的电话号码,总能找到彼此。”
那天下午,两人去水电站查看。三号机组还在转动,发出平稳的轰鸣,电缆接头处的胶布换了新的,是村里电工缠的,手法比小年工整得多。蓄水池的水面漂着些白色的睡莲,花瓣上停着只蜻蜓,翅膀是透明的,翅尖有淡淡的红,像点上去的胭脂。
“银链从这里一直通到鹰嘴崖,”阿镜指着池底的暗流,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条银白色的小鱼组成链状,在水中游动,“爷爷说银链是活的,会跟着血契之人的气息走,现在跟着我们,说明还有没做完的事。”她从藤箱里拿出个罗盘,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疯狂转动,针尖偶尔停顿,指向红泥坳的方向,“罗盘感应到了青铜气,那里还有没化干净的镜碎。”
回到红泥坳的破庙时,夕阳正往山坳里沉。阿镜的罗盘指针突然停住,指向神像底座的裂缝。小年用工兵铲撬开底座,青铜颗粒,在光下闪着微光,像碾碎的星星。
“是化镜水没融干净的镜核,”阿镜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抓起把粉末,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里面还藏着怨魂的碎片,必须用艾草和银链的灰烬才能彻底净化。”她从藤箱里拿出捆晒干的艾草,是从断云涧采的,茎秆比普通艾草粗,叶面上有天然的北斗七星纹路,“爷爷说这是‘七星草’,长在镜碎的地方,能吸走铜锈里的阴气。”
点燃艾草的瞬间,黑陶瓮里的粉末突然沸腾,像被煮沸的水,冒出股浓烈的腥气,比红泥的味道更冲。阿镜将银链扔进火里,链节融化的液体滴在粉末上,发出“滋滋”的响,冒出银白色的烟雾,烟雾中浮现出些模糊的人影:老刀在红泥地里微笑,1980年的值班员们在机组前合影,师祖在破庙里放下铜镜,还有无数陌生的面孔,都在烟雾中朝着他们挥手,像在告别。
当烟雾散尽时,黑陶瓮里的粉末变成了纯白色,像磨碎的海盐。阿镜将粉末撒在破庙的野菊根下,“这样它们就能真正安息了。”野菊的花瓣突然合拢,像害羞的姑娘,茎秆上的银丝带彻底化为灰烬,被风一吹,散在红泥坳的上空,像场迟来的雪。
夜里,两人在老刀的帐篷旁搭了新的帆布,阿镜煮了锅艾草粥,香气漫了满坳。她从藤箱里拿出本线装书,是西晋的《葬书》,里面夹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七处祭坛周围的村落,每个村落的名字旁都画着朵花:红泥坳是野菊,水电站是芦苇,鹰嘴崖是山桃,黑风口是荆棘,落雁坡是芦花,断云涧是莲,望月坪是桂。
“爷爷说这些花是‘引魂香’,”阿镜用艾草梗在地上画花,“花开的时候,祭坛的怨魂能顺着花香回家看看,就像清明节上坟,不是为了悲伤,是为了记着那些曾好好活过的人。”她突然指着红泥坳的方向,那里的夜空亮起颗新星,比北斗七星更亮,“是‘归魂星’,只有所有镜碎都净化干净才会出现,爷爷等这颗星等了一辈子。”
小年摸出老刀的日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字,是用艾草汁写的:“种菊,酿酒,等归人。”字迹苍劲,像老刀的笔迹,又像阿镜爷爷的,分不清是谁写的,或许根本不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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