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乌台墨劫(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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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不再提。

转眼到了熙宁七年,沈括调任三司使。离开杭州那天,周淙送他到码头。船要开时,周淙忽然递来一卷诗稿:“存中,这是子瞻兄刚寄来的,说让我转交给你。他还问,去年你说的秋凉共饮西湖,怎么一直没兑现。”

沈括接过诗稿,指尖触到熟悉的字迹,心脏猛地一缩。展开看,是首《和子由蚕市》,末尾写着“存中兄若来京城,定要一醉方休”。风把诗稿吹得哗哗响,他慌忙塞进袖中,对着周淙拱了拱手,转身进了船舱。

船行渐远,沈括靠在舱壁上,把诗稿反复看了三遍。他想起在杭州的三年,想起苏轼寄来的那些诗,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明明是故友,却要在背后插刀。可他又想起神宗的嘱托,想起王安石的期望,最终还是把诗稿锁进了抽屉,再也没打开过。

他不知道,这卷诗稿,还有他三年前送进京城的那些圈注,已经在京城埋下了一颗雷。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炸开,把苏轼,也把他自己,都卷进一场惊天大案里。

第二章御史奏疏起风波

熙宁八年冬,京城飘起了第一场雪。御史台的烛火彻夜未熄,李定捏着手中的奏疏,手指在“苏轼讪谤朝政”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窗外的雪落在青瓦上,簌簌有声,却盖不住他心里的兴奋——这封奏疏,是他和舒亶准备了半年的成果,而导火索,正是四年前沈括送进京城的那些苏轼诗稿。

“子坚兄,你看这样写,能不能打动陛下?”舒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写满字的纸,脸上的急切藏都藏不住。他刚从史馆调来御史台,正想靠一桩大案站稳脚跟,苏轼的诗,就是最好的靶子。

李定接过纸,快速扫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句道:“‘明月几时有’那句,不能只说他‘怨天尤人’,要往‘质疑君权’上靠。你想,陛下宵衣旰食推行新法,他却写‘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不是暗指朝廷政令混乱吗?”

舒亶眼睛一亮,连忙拿起笔修改:“还是子坚兄想得周全!还有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们可以说他借亡妻抒发对朝政的不满,说他‘心无家国,只念私情’。”

两人凑在灯下,逐字逐句修改奏疏。把苏轼的诗翻来覆去解读,原本抒情的句子,全被安上了“讪谤”的罪名。案上堆着厚厚的诗稿,有沈括当年圈注的版本,还有他们后来搜集的苏轼近作,每一页都画满了红圈,像一道道血痕。

次日早朝,李定手持奏疏,出列上奏:“陛下!臣有本奏!湖州知州苏轼,近日常作诗词,多含讪谤朝政之意!其诗‘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暗讽新法盐政严苛;‘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质疑陛下治河之功!此等言论若任其流传,恐动摇民心,阻碍新法推行!”

神宗接过奏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想起四年前沈括送来的诗稿,当时觉得苏轼只是一时抒怀,可如今李定、舒亶又找出这么多“证据”,由不得他不信。“苏轼真的敢这么写?”他把奏疏往案上一拍,声音里带着怒气。

舒亶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可作证!苏轼在湖州任上,曾对下属说‘新法害民’,还把这些话写进诗里,让百姓争相传抄!如今民间都在说‘要解饥,找苏轼;要避税,骂新法’,长此以往,朝廷威严何在?新法何存?”

朝中顿时炸开了锅。支持新法的官员纷纷附和,要求严惩苏轼;反对新法的官员则替苏轼辩解,说李定、舒亶是“断章取义,诬陷忠良”。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神宗坐在龙椅上,看着又不满他反对新法,如今被李定、舒亶这么一闹,倒成了骑虎难下。

“陛下!臣以为,当派人去湖州,把苏轼押回京城审问,查明真相!”王安石出列说道,他是新法的领军人物,自然不能容忍苏轼诋毁新法。

神宗沉吟片刻,点头道:“准奏!命皇甫遵为钦差,即刻前往湖州,押解苏轼回京,交御史台审问!”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反对新法的官员还想再劝,却被神宗摆手制止:“此事就这么定了,再议无益!”

散朝后,李定和舒亶在御史台门口相遇,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得意。“子坚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还扳不倒苏轼。”舒亶拍着李定的肩,语气里满是敬佩。

李定笑道:“这还要多谢沈存中,若不是他四年前送来了那些诗稿,我们哪有这么多‘证据’?说起来,我们还得好好谢谢他。”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沈括从对面走来。他刚从三司使衙门出来,听说了早朝的事,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白。李定连忙上前,拱手道:“存中兄,恭喜啊!你四年前的苦心,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沈括看着李定脸上的笑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当初送诗稿,只是想让神宗“留意”苏轼,却没想过要把苏轼押回京城审问,更没想过要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我只是……觉得苏轼的诗有些不妥,没想过要治他的罪。”他声音有些干涩,不敢看李定的眼睛。

舒亶上前一步,笑道:“存中兄这就过谦了!苏轼反对新法,本就是罪过,你这是为新法除害,为朝廷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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