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巴黎世博会之艺术殿堂(3 / 4)
然而,王月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音。展品中混杂着大量迎合西方猎奇口味的“外销品”——过于艳丽的广彩瓷、描绘着刻板中国风情的“通草画”,甚至还有裹小脚妇女的泥塑。几个留着长辫、穿着官服的清国官员在展馆内踱步,表情严肃而拘谨,与周围那些对“神秘东方”充满好奇、甚至带着一丝优越感审视目光的西方游客形成鲜明对比。王月生看着那巨大的颐和园模型,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就在这片象征着“国力”的微缩景观背后,那个庞大的帝国正在风雨飘摇中艰难喘息。乔安娜则对那些色彩绚丽的瓷器和精妙的牙雕赞不绝口,对官员们僵硬的姿态感到些许好奇。
俄罗斯馆:双头鹰的雄心与奢华俄罗斯馆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象。整个建筑宏伟而富有民族特色,洋葱头式的镀金圆顶在阳光下金光四射,外墙装饰着色彩斑斓的马赛克图案,尽显帝国的强势与财富。步入其中,首先震撼眼球的是巨大的孔雀石花瓶和碧玉立柱,厚重的色彩和硕大的体量彰显着乌拉尔矿藏的丰饶。然而,最引人入胜的,是展馆中央一座结构极其精巧、装饰极尽奢华的巨大机械装置——孔雀钟。这座由英国钟表大师詹姆斯·考克斯(Jasx)设计、俄罗斯工匠改进的杰作,此刻正进行整点报时表演。伴随着悦耳的音乐,金色笼子里的机械孔雀缓缓开屏,覆盖着真正孔雀羽毛的尾羽华丽地展开,同时一只镀金的机械公鸡昂首啼鸣,一只银色猫头鹰则转动头部。其工艺之复杂,装饰之华丽(大量运用黄金、珐琅彩和宝石),机械动作之流畅,让围观的各国游客发出阵阵惊呼,闪光灯(当时已出现)此起彼伏。在孔雀钟附近的独立展柜里,静静地陈列着几枚法贝热彩蛋(Fabergéeggs)。这些由黄金、珐琅、宝石和珍贵材料制成的复活节彩蛋,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杰作。其中一枚以淡蓝色珐琅为底,镶嵌着钻石网格,打开后里面是一辆微缩的黄金马车;另一枚则做成西伯利亚铁路纪念彩蛋的形状,蛋壳打开,一条微缩的黄金西伯利亚铁路模型蜿蜒而出。这些彩蛋体积虽小,但其蕴含的顶级工艺、无与伦比的奢华和浪漫的皇室故事,吸引了众多品味高雅的观众长久驻足。王月生也为之惊叹,这些彩蛋在后世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此刻却如此“新鲜”地呈现在眼前。乔安娜更是被法贝热的奇思妙想和精工细作深深吸引,几乎挪不动脚步。“这不仅是珠宝,”她低声对王月生说,“这是凝固的诗篇,是机械与艺术的完美联姻。”俄罗斯馆内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松香、皮革、金属抛光剂以及淡淡香水味的气息,配合着那些厚重华丽的展品,强烈地传达出这个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的雄心与独特审美。
走进内部,仿佛置身于一个东正教教堂与沙皇宫殿的混合体。华丽的圣像画、精美的套娃、巨大的茶炊、还有穿着传统服装的俄罗斯人表演歌舞。他们品尝了热腾腾的罗宋汤和黑面包,乔安娜买了一个小小的彩绘套娃作为纪念。浓郁的民族风情扑面而来。王月生则愣愣地看着角落里一幅油画,感觉画面非常熟悉,像是自己从天津被迎上俄国海军波尔塔瓦号战列舰上,被人画像的那个房间。一切都很熟悉,只不过画面上,原本应该是自己坐在那里的肖像,此时只有当时一张空椅子。旁边空气中朦朦胧胧地写着一行拉丁文“quavisourra,vultalie”。这分明是苏轼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里那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啊?
亚历山大三世桥:塞纳河上的鎏金诗篇
夕阳将塞纳河水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如同流淌的熔金。王月生和乔安娜走出充满帝国气息的俄罗斯馆,带着被艺术与奇观填满的思绪,信步走向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桥”——亚历山大三世桥(pontAlexandreIII)。
这座为庆祝1892年法俄同盟而建造的桥梁,本身就是一件无与伦比的新艺术运动(ArtNouveau)杰作。它横跨塞纳河,连接着荣军院广场和大小皇宫所在的香榭丽舍区域,桥身低平而舒展,只有一个优雅的拱形跨越河面,保证了从香榭丽舍大街到荣军院拿破仑墓的视线畅通无阻。
桥上的装饰极尽奢华与精致:
鎏金飞马:桥两端四根高达17米的巨大石柱顶端,是四组振翅欲飞的鎏金飞马青铜雕像,分别由象征“科学”、“艺术”、“商业”和“工业”的寓言人物驾驭。夕阳的金辉洒在飞马和人物身上,璀璨夺目,仿佛随时要挣脱石柱的束缚,翱翔于巴黎的天空。
华灯与仙女:桥两侧排列着装饰华丽的新艺术风格路灯,灯柱上缠绕着锻铁制成的、蜿蜒优美的海草和贝壳图案。灯柱基座旁,是姿态各异的青铜仙女雕像,或手持花环,或怀抱丰饶角,温柔娴静。
河神浮雕:桥拱中央两侧,装饰着巨大的青铜浮雕,分别代表塞纳河女神与涅瓦河女神,象征着法俄两国的友谊。女神身边围绕着象征河流的水生生物和孩童,线条流畅柔美。
精雕细琢: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桥栏杆上繁复的锻铁花纹,还是桥墩上精美的石刻花环与盾徽,无不体现着当时最顶级的工艺水准,将新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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