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百草堂之巴豆(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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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来当学徒。”

“让他来吧。”王宁点头,“先从辨认药材学起。告诉他们,学药先学德,辨药先辨心。”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熟悉的拐杖声。林婉儿披着件灰布披风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巴豆叶。“前几日上山采药,见着几株巴豆树,叶子长得正好,收来给你们泡茶。”她将布包放在柜台上,目光落在新挂的匾额上,“这字,有你师父的风骨。”

王宁取出师父留下的那本《炮炙大法》,翻到“巴豆”那页,上面用朱砂写着批注:“药之猛者,非勇不敢用,非仁不敢存。勇在辨证精准,仁在炮制不苟。”字迹与匾额上的如出一辙。

“师父当年用巴豆救人,也是迫不得已。”林婉儿坐在竹椅上,拐杖斜靠在腿边,“那镖师中了寒毒,肠子都快冻僵了,寻常药石无效。你师父守在炮制房三天三夜,亲手压榨去油,又用自己酿的陈醋浸泡,才敢用那0.1克巴豆霜,配上人参汤灌下去。”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拐杖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自责了半年,说若非自己医术不精,何至于用这般猛药。”

王宁这才明白,为何师父的批注里总透着股敬畏。巴豆之烈,不仅在其毒性,更在医者用药时的一念之间——是逞能炫技,还是审慎仁心。

傍晚时,药铺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刘二狗的爹。老人拄着根枣木拐杖,手里捧着个布包,进门就给王宁作揖:“王掌柜,俺替二狗给您赔罪了。他在牢里悔得直哭,说以后出来,想跟着您学炮制,哪怕只是洗药、晒药也行。”

布包里是些自家种的山药,块头不大,却洗得干干净净。王宁接过山药,想起林婉儿说过,当年救的镖师,正是刘二狗的爷爷。这世间的因果,竟这般兜兜转转。

“让他先好好改过。”王宁递给老人一包甘草,“回去泡水喝,清一清火气。若他真心想学,等出来了,我收他当学徒。”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王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哥,你说巴豆这药,会不会太烈了?要是能有别的药代替就好了。”

“为何要代替?”王宁指着窗外,暮色中,几株野生艾草在墙角立得笔直,“百草皆有其性,烈药自有烈用。就像这艾草,寻常时能驱蚊,急用时能温经,关键在医者懂不懂它的脾气。”他取过那幅老药工炮制巴豆的画,挂在“巴豆警示匾”下方,“师父留下这幅画,不是让我们怕巴豆,是让我们懂它。”

张娜端来晚饭,是掺了紫苏叶的米粥,香气混着药铺里的陈香,格外温润。她看着王宁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轻声道:“往后少用些猛药吧,你这身子……”

“放心。”王宁夹起一筷子凉拌马齿苋,那是林婉儿早上送来的,“该用的时候,半分不能怯;不该用的时候,一丝不能贪。这才是师父教的医道。”

入夜后,王宁坐在炮制房里,借着油灯翻看《炮炙大法》。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巴豆叶,是他初学医时,师父摘给他辨认的。那时师父说:“药有性情,如人有肝胆。你待它诚,它便护你;你欺它诈,它便伤你。”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落在那枚“巴豆警示匾”上,黑漆的木面泛着柔和的光。隔壁房里,王雪在记药笔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与远处的虫鸣交织在一起,安静得让人安心。

王宁合上书,走到竹匾前,那里晾着新收的巴豆。三棱形的蒴果在月光下像块璞玉,他仿佛看见师父正站在对面,用布满老茧的手拿起铜碾,一下一下,碾得沉稳而坚定。

“师父,我懂了。”他在心里默念。

药香漫过窗棂,与月光缠在一起,落在百草堂的青石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清冷,却带着能穿透岁月的暖意。这暖意里,有巴豆的烈,有医者的仁,更有一代代传下来的,对生命的敬畏。

几日后,刘二狗的爹又来百草堂,带来了儿子在牢里写的悔过书。字歪歪扭扭,却透着真切的悔意,说自己从前不懂药的厉害,被利欲熏心,往后若能出来,定要好好学炮制,赎清罪孽。王宁将悔过书折好,夹进《炮炙大法》里,对老人说:“等他出来,让他先从认药开始,巴豆的性子烈,得让他亲眼看着怎么从猛虎变成良驹。”

张阳的性子也沉稳了许多,碾药时不再急着求快,总说:“王掌柜,您看这巴豆霜的粉够细吗?要不要再压一遍?”王雪则跟着林婉儿学认南方的草药,回来总说:“林婆婆讲,巴豆树在岭南长得最旺,可当地人用它时,比咱们更谨慎,说‘宁挨三拳,不碰巴豆’呢。”

霜降过后,第一场雪落下来时,百草堂的炮制房里依旧暖烘烘的。王宁正按林婉儿说的古法,用陈醋浸泡去油后的巴豆粉。瓷盆里的粉末泛着淡淡的酸香,他一边搅拌,一边给围在旁边的学徒讲:“瞧见没?这醋能制巴豆的燥烈,就像医者的仁心,能收住猛药的锋芒。”

学徒们点头记下,其中一个正是李老汉的侄子,眼神里满是认真。张娜端来炭火盆,往里面添了几块新炭,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映得墙上那幅老药工炮制巴豆的画愈发清晰。画里的老药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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