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帝师追责(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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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珩仰着小脸,看着父皇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却微微颤抖的手。

那只手,曾经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头顶,也曾冷酷地执剑指向他的眉心。

此刻,那手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愧疚,以及一丝他几乎不敢辨认的、名为“慈爱”

的微光。

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期待,在南珩的心尖上颤了颤。

他几乎要像过去无数次在梦中那样,伸出自己的小手,紧紧抓住那一点渴望已久的温暖。

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明黄袖口的瞬间——

脑子里“嗡”

的一声,画面骤然切换,变得冰冷而尖锐。

是父皇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滔天恨意和痛苦的眼睛,是那柄寒光四溢、稳稳指向他咽喉的天子剑。

剑尖的冷意,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抵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是你!

若非你执意要去猎那兔子,你母后怎会……怎会……”

父皇那嘶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又一次在他耳边炸响。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指责,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期望……吗?

他曾经是多么期望父皇能看他一眼,能对他笑一笑,能像对待他得宠的十八弟那样,偶尔将他带在身边。

可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换来的多是疏离的淡漠,或是因他生母家族而起的戒备。

而这一次,他期望的不过是父皇能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能明白他同样痛不欲生,可换来的,却是那直指眉心的利剑。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重。

那柄剑,彻底斩断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孺慕的妄想。

没有希望,就不会再有失望了。

罢了。

南珩那双刚刚因帝师的话语而亮起些许星火的眸子,迅黯淡下去,重新被一层自我保护般的、沉寂的灰霾笼罩。

他伸出一半的小手,在空中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坚定地收了回来。

他没有去看父皇瞬间僵住、继而流露出更深痛楚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是猛地转回头,将自己沾满泪痕和尘土的小脸,深深埋入了云雪霁那带着清冷雪莲气息的颈窝。

那双细小的、尚且稚嫩的臂膀,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地环住了帝师的脖子,仿佛那是他在无边怒海和冰冷皇城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云雪霁清晰地感受到了怀中孩子身体的细微颤抖,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抗拒。

他没有推开南珩,甚至没有因为那血污弄脏了他雪白的衣襟而有丝毫动容。

他只是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一下一下,拍抚着南珩单薄而紧绷的后背。

南煦伸出的手,就那样尴尬而凄凉地悬在半空。

他看着南珩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帝师的怀抱,看着那孩子对自己全然信赖的姿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脸色白了又青,最终化为一片颓然的灰败。

是了……

是他亲手将这孩子推开的。

是他,用怀疑和迁怒,亲手斩断了这孩子对他最后一丝期待。

高贵妃……珩儿……他亏欠他们母子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珩儿的疏远?

他不怪他们。

他只怪自己。

云雪霁拍抚着南珩,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渐渐不再那么僵硬,才缓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救皇后。”

南煦猛地回过神,是了,玉容!

帝师说了,能为他们争取七日之期!

尽管只是短短七日,那也足够了。

云雪霁这才慢慢俯身,将南珩轻轻放在地上。

南珩的膝盖依旧疼痛,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他咬着牙,倔强地自己站稳了,小手却依旧无意识地揪着云雪霁的一片衣角,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云雪霁冲南煦微微颔示意,然后便转身,独自一人,步履从容地走进了那片素白哀戚的凤仪宫内殿,走向那停放着南煦此生最爱的灵堂。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出“吱呀”

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门关上的那一刻,南煦和南珩的心,都不约而同地高高提了起来。

南煦是紧张、期待、恐惧交织,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而不自知。

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仿佛要将它看穿。

南珩则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用那块珍贵的玉佩换来这七日,究竟值不值得。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父皇那么痛苦,不想让母后走得那样突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至于他自己……他不敢奢求什么。

时间,在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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