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第四4o章七七和亲人4o(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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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

我要吃你亲手擀的皮,

一口一口,

把‘还行’咽下去,

再换成‘我在’。”

七七一想到二姐,心里就像被一根粗粝的麻绳勒住,越挣扎越嵌进肉里。

二姐今年五十六,背已微驼,头里夹着一片秋霜似的灰白,可她还是家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那一个。

几十年了,她像一盏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却死活不肯熄灭的煤油灯,灯罩裂了,灯芯黑了,仍硬撑着把光往别人脚底下送。

大姐走得早,父母又一年比一年佝偻,二姐从十七岁起就把自己钉在“长姐如母”

四个字上。

那年月,粮食按人头分,她把自己的饭倒进弟弟碗里,只说“我胃小,吃两口就饱”

,转头蹲在灶门口喝酱油兑的开水,让咸味在空空的胃里跳。

三九寒天,她下河洗全家的被单,手冻得通红,像两块被捶打的铁,却还把唯一一双棉手套塞给七七,哄她:“女孩子手要好看,将来写字、绣花、戴戒指。”

后来知青返城,她把唯一一个招工名额让给三弟,自己留在村里继续刨地,说是“我力气大,适合种田”

,夜里却躲在草垛后头哭,眼泪砸在冻土上,结出一颗颗冰疙瘩。

再后来,弟弟们一个个成家,妹妹们一个个远嫁,二姐仍守着老房。

她像一口老井,谁渴了都来舀一瓢:

老四开出租赔本,她半夜去车站替人扛行李,把腰闪了,第二天还笑着递过去一沓皱巴巴的零钱;

老五离婚没地方去,她把自己攒了十年、准备换腰椎间盘手术的钱全掏出来,只说“先救急,姐这骨头还能再撑几年”

七七孩子高烧,她坐最慢的绿皮车硬座,怀里搂着一罐用毛巾裹了三层的土鸡汤,十四小时没合眼,下车时膝盖肿得挪不动,先把鸡汤递过去:“趁热,孩子喝了出汗。”

可轮到她自己,却永远是“没事”

胃切了三分之二,她笑:“正好减肥。”

胆结石疼得满床打滚,她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去医院浪费那钱干啥。”

直到去年,她晕倒在菜市场,被邻居送回来,大家才知道她每天只靠两包最便宜的挂面、一碟咸菜过活,省下的钱全偷偷塞给弟弟还房贷、给妹妹买学区房。

七七赶回去,看见二姐坐在那张漆都掉光的八仙桌前,正把药片按日期剪成小方包,嘴里还念叨:“这些是给老三的降压药,这些是老五的安眠药,别弄混了……”

那一刻,七七再也忍不住,扑通跪下去,抱住二姐的膝盖,像抱住一截被岁月蛀空却仍硬撑的柱子,嚎啕痛哭:“姐,你也想想自己啊!”

二姐先是一愣,随后用布满老茧的手给她擦泪,指甲缝里还沾着面粉,动作却轻得像掸一朵蒲公英:“傻丫头,姐不怕苦,就怕你们过得不好。

你们好了,姐比吃啥药都强。”

那天晚上,七七躲在老屋门外,听见二姐压低了声音给三弟打电话:“别跟七七说我这腰得动手术,她刚买房,压力大……我攒了点,还差五千,你帮姐凑凑,千万别声张……”

七七靠着斑驳的黄土墙,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夜风像带着碎玻璃,一下下刮她的脸。

她突然明白:二姐这辈子把“吃苦”

两字活成了自己的骨血,苦越嚼越碎,她却甘之如饴,因为那是她表达爱的唯一方式。

回城后,七七整夜睡不着。

她给二姐买全自动洗衣机,二姐转手寄给弟弟:“他水费贵,我手搓惯了。”

她订了体检套餐,二姐退掉:“别花冤枉钱,我壮得能扛一袋面。”

她索性直接转账,二姐原封不动退回,还附上一句:“你房贷利率高,先还银行,姐有钱。”

七七终于懂了:对二姐好,不能靠“给”

,得靠“抢”

——抢在她前头,把苦先尝了。

于是,她悄悄做了一张“二姐时间表”

每周三,让快递送两箱有机蔬菜和一盒即食燕窝,收件人写“防疫站转交”

,这样二姐不会拒收;

每月十五,她开车三百公里,夜里两点到村口,先把二姐那口破缸装满花生油,再把过冬的煤块整整齐齐码到厨房墙根,天亮前溜走,只留下一张字条:“油别省,烧完我再来。”

她找到二姐常去的小药铺,提前给老板塞三千块,让老板以后凡是二姐来抓药,都开“医保已结”

的小票,差额她来补。

她还联系当地妇联,以“匿名好心人”

的名义给二姐申请了“困难老党员补助”

,每月六百,直接打到存折。

甚至偷偷加了菜市场卖豆腐大姐的微信,拜托她:“以后我二姐买菜,您就称旺点,晚上我红包给您。”

可这一切,仍填不满七七心口那个漏风的洞。

她最想做的,是堂堂正正把二姐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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